紫罗兰长裙裹着她玲珑的曲线,气质短露出的耳朵上带了一对扎伊特产的钻石。她的表情,似水般恬静,这种感觉与早上的照面又截然不同。
他仿佛在一刹那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那个伯父黎浩东瞒着他和父亲跟沈若天进行交易,看来这两父子是准备架空黎氏了,眼下这两个人的如意算盘打的正响,可黎子谦总觉得这是沈若天设下的一个圈套。
毕竟黎浩东最近才将他这个私生子沈若天找回来,到底是敌是友,依着沈若天那样的性子,怎么都很难让黎子谦相信他会认黎浩东这个便宜爹。
黎子谦咬肌微微凸起,他已不想再留在此地。转身之际,宴会厅的大门打开,沈若天走了进来。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瘦了好多,就连眼睛也明显往里凹了些。
沈若天死死盯向黎子谦,与其说沈若天的眸光中显现的是愤怒,倒不如多了分比愤怒更凉的情绪。
不惜生命危险跳入海中把他救起,醒来的一刻却没有得到一丝黎子谦的慰籍,听到的却是他带自己妻子离开消息。
命运又何曾给过他公道?
眼前这张让他又爱又恨的面孔,到底要残忍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他痛到麻木。
黎子谦一步步走向他,良久后才撕扯出一句:“好久不见。”
沈若天的心里咯噔一下,要黎子谦不带排斥感地说出一句好久不见,真的太难。
在这两人的世界里,黎子谦知道自己对不起他,只是且不说有些爱不是对方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的回应。光是沈若天这段有被人伦道德谴责的爱,就已经注定黎子谦无法成全。
他和他身上,可是都还流着黎氏的血脉!
沈若天轻轻一笑,迈步走带他身边的时候,两双肩膀划出一条直线,低沉地嗓音钻进黎子谦的耳膜。
“好一句好久不见。”
每个字沈若天说得都很轻巧,却如顽石般击破黎子谦的心脏。
语落的一瞬,沈若天的步子没有片刻停留,步入他的座位大方入席。
只是连他也没料到,被自己虐得体无完肤的弯弯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而所谓的岚城新商会,主持人亦不是他所熟悉的面孔。
隔岸观火的弯弯嘴角轻轻滑过一抹笑,沈若天的出现让她藏于身后的小拳头差点捏碎,尖细的指甲刺穿手腹,缓缓地流出一泉血水。
她扯了扯赵叔的胳膊,弯弯自然地喊了句:“爸!”
赵叔撇头,会意的轻点了下头。走到台上说了段极其官方的开场白:“各位,先感谢大家今天能莅临小女的生日宴会,其实借机在此宣布一个能撼动岚城商界的决策。”
台下一片哗然,许多人拿起杯子想要喝酒的动作一瞬间定格下来,互相对视皆有猜测。
在场的人都是在岚城的商界有一席之地的宾客,面对如此狂妄的口气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
在岚城,黎子谦才是众所周知的富,黎氏更是岚城商人望尘莫及的产业。
只是黎子谦为人低调,从来也没说过这种狂妄的话,赵叔的开场白无疑让底下这些人不爽起来。
更何况,这个新崛起在岚城的人到底是穷是富,还不一定呢!
周遭细碎的议论声一片,却在赵叔再次开口的时候顿时安静下来:“这个宴会除了是小女的生日,还是黎氏众所周知的青年才俊黎子谦和小女的订婚宴。”
与之前那次讲话不同,这次赵叔说完,没了之前的哗然,多了份诡异的静谧。
黎子谦的步子像贴膏药般黏在地上,双眸中的沉稳刹那间烟消云散,没想到订婚的对象居然是她,这对乔菀无疑是天大的刺激,那么她会出现吗?
如果她不出现,就一定会逃吧?无论她逃到哪里,他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
洒完消毒水的空间有些许刺鼻,乔菀沉思纠结了许久,突然开口:“于柏徽,后天就手术了。我……”
他浅笑:“现在知道怕了?”
女人的小脑袋摇了摇:“我不是怕。我只是……”
于柏徽凝他一眼,良久后压了压嗓音问出一句:“只是什么?”
乔菀低下头,揣揣不安:“我在想,后天一做完手术,我们就离开吧。”
一丝凉薄之气自于柏徽口中叹出来:“能不能离开,你我说了都不算,得听医生的。”他压了压脸,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
她一下抬头,避开了他的手温,柳眉几乎要挂到眼角:“可是我……”
“真是个傻子!”语落之际,他将口袋里的报纸丢在了乔菀面前,让她自己清楚清楚在黎子谦心里她到底算什么!
于柏徽知道这么做有些残忍,可是痛有时候能让人清醒!就如同他一样,在爱上乔菀的过程中,一次次锥心的痛,可越痛他越清醒,更加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黎子谦的爱对她来说,不是幸福,而是源源不断的灾难,就算他不再插手,也会有无数人想要置她于死地。
更何况从一开始,于柏徽就注定无法抽身在这副棋盘之中。
阳光从窗户里闯进来,打在她深皱的眉心处,乔菀仔仔细细读完了整篇报道,拳头暗暗攥紧。许久后才说了句:“挺好!他本来就该属于她的。”
于柏徽深深吸气,不动声色地坐在床上,二话没说就把她扯进怀里,霸道地说了句:“不许躲,我知道你现在需要一个肩膀,想哭就痛快的哭。”
泪腺,仿佛山上崩塌的雪水。小小的肩膀在他长臂之中抖动。有时候逞强过了头,是会内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