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面露惊色的侍应生夺门而出,当即想锁住从卫生间的长廊通往大厅的唯一出口。
于柏徽上前,一把揪住一个,急切地问了句:“生什么事?”
侍应生噗通跪地,脸色刹那间吓成了白纸:“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锁门?”乔菀也不安地插了句。
随着不断的响声,悬挂在长廊上的大灯突然间灭了,乔菀只觉得肩膀被距离的撞击,耳边索索落落一阵细碎。
卫生间旁边一扇不能活动的玻璃窗透进灰蒙蒙的光,于柏徽不着急揪住侍应生,亲眼看着他们从那个女厕的出口攀上去。
那里,就是出口!这场婚宴从一开始就是场鸿门宴?
大手用力拽住了乔菀的胳膊,于柏徽一横眉目,严厉地喝了声:“乔菀,卫生间那应该是出口,走,再不走这撞楼怕是要塌陷了。”
她闻言,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原来先前闻到的些许或药物不是错觉,她失去理智般走到门边,不断拉着拉锁,大声唤:“黎子谦,黎子谦还在里面。”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一旦真遇到突状况,几乎所有人潜意识里都会往进来的地方奔,所以,侍应生才会在响声之后轻松锁住这扇通往真正出口的门。
从声音的辨识度来听,只是些一般威力的爆破物。
密闭的空间,再加上……
也就是说,黎子谦现在无路可逃。若不是经手之人从中做了手脚捞了油水,就是下手之人故意要让某些人亲眼目睹一个个人倒在自己面前,或许是亲人,或许是爱人!!天啊。多么残酷的手法!
她回头,眼泪掉了出来:“我要去找黎子谦。”
于柏徽一把将她扯远了好几步,命令道:“来不及了。”
“我要去。”她停止了挣扎,却用比死还冷的眼神凝他一眼,从小窗里透进来的淡淡光斜轻而易举地打在她泛出的眼泪上,她说得坚定,口气很轻,却比外面来得危险还要让眼前的男人震惊。
他切齿,大手按住她的双肩:“我要怎么说服你,你才能顾忌自己的安全。”
乔菀的太阳穴好胀,全身遍及凉意,身子因为惊慌瑟瑟抖,再抬眼,几乎带着哭腔哀求:“于柏徽,你不是想要我吗?好啊,我这个人都给你,我求求你,帮我救黎子谦,再晚就来不及了。”
于柏徽的嗓音低沉有力,咬牙问了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一次次地从她口中听到黎子谦的名字,她的担忧全为他,就连一丁点也不肯施舍吗?
“你不信我?”她咽下口水,眼前全是盲点,她疯般脱出自己的外套甩在地上:“真的,你要是想我要,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行不行?于柏徽,我求求你,帮我去救黎子谦!”
天空外更加阴沉,于柏徽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愤怒,一巴掌打在乔菀脸上要她清醒。
五个手指印梗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削薄的身子顺着她的手力狠狠跌在地上,可她终于冷静了些,只是缩在墙角环抱住了双膝。
两人许久的对峙后,于柏徽悄悄从口袋里摸出帕子掩在身后,放柔了声音,说了句:“行了,我答应你。”
乔菀倏然站起,眼泪似乎是在一瞬间干涸的:“当真?”
他有点哭笑不得,伸手,速度极快地掠过她的鼻尖。下一秒,今天第二次倒在了于柏徽的肩头。
深眸微眯,大手抚过她的侧脸:“对不起,我从来没像这一刻般期待黎子谦离开这个世界。以前我觉得,死对黎子谦来说太便宜了,可现在,只要他不在,我相信你会站在我身边。”
长臂一撩,乔菀整个人都扛在了他肩头,目光亦是往洗手间滑了一眼,走了几步,他踩到了能打开门的钥匙,但他没有要捡的意思……
地上横着云梯,于柏徽咬咬牙,带着乔菀顺着洞口攀上去,果然,通道里架了些简易的阶梯……
……
生命的奄奄之光,陪着黎子谦演绎大火中的悲伤。
浓烟滚滚,他捂住自己的鼻子,在一个个倒下的人堆里,寻着他家人的身影,直到一无所获的那刻,他的唇角微勾,第一次如此庆幸这个女人还有他的家人不在身边。
他的心终于落下了,他以为只要两人的心在一起,再大的困难都能闯过去,直到这一刻,他似乎彻彻底底的领悟了。
生死面前,有些力量小得可怜。
四壁都在燃烧,房梁上不断有东西掉下来,不断有人在哀嚎。黎子谦坐在那,目光却凝在弯弯脸上。
这些年,思念没有少分给她。
她被巨大的水晶灯压在地上,用世上最哀怜的眼神死死凝着面前宠辱不惊的男人,突然想在生命的尽头,说上一句,曾经我有一段很短暂的时光,喜怒哀乐全是你的手下败将。
风决定了蒲公英的方向,而她是自己决定了自己的悲惨。
他好冷静,嘴角竟还噙着笑。烟雾越来越大,脑中一闪而过的全是和乔菀的点点滴滴,从相遇到相爱的每一个片段,走过的每一个地方,说过的每一句的话。
他答应的事,好多都来不及做到……
通道里忽然跳下一道身影,走道的门打开的一瞬,黎子谦四周皆烧着大火,他被困在火光中,渐渐消磨着生命。
他救了他,而他却留在那。
当消防队员赶到的时候,他和弯弯两人全身的烧伤面积达到百分之40以上.
67死,185重伤就是这场婚宴出人意料的‘成绩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