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谦开了一会,车里的气氛突然莫名地冷了下来。
付景年的问题最终打破了这层静谧:“那个斬叔,就一直安置在林霖局子里?虽然我和局长打过招呼了,但记者会的事还是引起媒体关注,很多媒体都想方设法在局子里打听消息,局长说连上头都施了压力,最多只能留一个星期。然后要交到上级部门手里了。”
黎子谦英俊的脸颊微微一侧,低声道:“我知道,我只剩下一周时间。”
说完,他下意识地松了松领带,口腔里的炽热滑入了喉咙。
林霖也插了句:“还有,你婚宴出事的大楼我又去了几趟,对方下手很快,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虽然现在他们还不知道那几个经手这件事的工作人员已经在我们手上,可这点证据还是不够。景年说你婚宴上的爆破物和他不久前缴获的一批的东西一模一样,可那几个人涉及的案件太严重,很早就枪毙了,这条线也断了。”
天色渐渐沉下来,连带黎子谦的眸子也更幽深,他想了想,随后问出一句:“那么,依你们看……”
付景年倒是客观地给了个意见:“不如干脆让省级部门去查,你也好松口气,黎氏的资金问题才刚刚解决,你自己也无暇顾及。”
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行。”
黎子谦清楚,姓斬的一旦送上去,恐怕有嘴也说不清,况且看他的意思,似乎根本不想解释什么。这样的话,姓斬的后半生只有吃牢饭的命。
付景年一直觉得黎子谦是个有思想又内敛的人,他说不行,一定有他的理由。况且,今年的岚城不太平,矛头都是直指黎氏或者黎家人去的。
付景年点点头:“总之,你只有一周时间了。要是一周之内没有新线索,这个斬叔怕是逃不掉了。就算没有证据证明他有参与此事,但嫌疑人没露面,哪怕只是个包庇罪和妨碍公务罪就够治他的。”
黎子谦在权衡付景年的话,晃神之际,车身撞上了前方一辆面包车的车屁股,不幸中招的司机从后视镜里一看是辆好车,立马就下车准备敲上一笔。
那人刚刚下车,走进几步看清了黎子谦的脸,立马想跑。
黎子谦皱起了眉,突然想到在医院对付景年下手的面孔,大喝一声:“剪掉付景年呼吸机管子的人就是他,下车,快追!”
三扇车门快速打开,黎子谦也顾不得什么,硬是给岚城的晚高峰制了堵,后面的喇叭声狂响,他们三人的心也就更焦躁了些。
男人跑得快,黎子谦他们追得紧,谁料在岔路口突然闯过来一辆车倒是帮了他们一把。
刹车踩得快,男人被撞折了一条腿,很快被他们追上。
……
彼端,姐妹两这么久没见没聊上几句,春花的困意就来了,足足睡了一下午,醒来的时候,她揉巴揉巴眼睛,开口就是一句:“我饿了。”
乔菀凝她一眼,轻轻一笑,别人兴许不懂,但她知道这些天来春花一定担心她的周全夜里没睡上安稳觉。手臂揽住了她的肩,脑袋一下靠在她的肩窝上。
春花可不是睡到自然醒,而是饿醒的,拍了拍乔菀的后背,忍不住问了句:“菀啊,公司的人都快下班了,你老公怎么来没来?”
说完,肚子还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唤。
乔菀直起身子,凝了眼玻璃后面的天幕,已浓得化不开,拿出手机想给他打电话,拿了又放下,拿了又放下。想了想,还是听他的交代乖乖等着比较好。回头对春花答了句:“应该是有事要忙。”
春花一听,双眉都耷拉了下来,捧着肚子一副可怜相:“我们去吃东西吧。饥肠辘辘不是滋味。”
乔菀抿了抿唇:“再等等,子谦说过要我在这里等他回来,不要随便出门。”
语落,她走到窗口,看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车辆和岚城漂亮得要命的华彩霓虹。
春花似乎不想妥协,嘟起嘴又抱怨了句:“我真饿了。”
他慢慢转身,轻轻一笑:“不然你先叫点餐填填肚子。”
“也好,我打400.”一想到吃的,春花的心情立马好起来,掏出手机就拨下电话,乱七八糟点了一大堆。
电话打完之后,春花站起身,走到她身后,拽了拽她的胳膊:“菀啊,过几天就春节了,你不知道我在老家那段时间心里太难受了,怕你妈知道你失踪,女婿又死翘翘的事,我把村里闭路电视线给剪了,被村长看见了,还把我一顿狠批。后来,只要一装上,我又去剪,家门差点都让人砸了。”
她一听,双眼立即被蒙上一层晶莹的液体。其实昨晚她有和母亲打电话,听母亲的口气对最近生的事似乎一概不知,今天春花说出来,乔菀才晓得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一个人一生中,姐妹不需要多,一两个可以掏心掏肝的足以。
白皙的双手一把将春花揽进了自己的怀里,眼泪也顺势滑了下来:“春花,真的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见乔菀反应这么大,春花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谢什么谢,咱两谁跟谁啊。”
慢慢推开她之后,见着她的眼泪,立马卷起袖子给她擦了擦,捣鼓得自己的心也难受起来。
乔菀又哭又笑:“嗯,不说。”
待情绪平静下来,才问了句:“今天你来公司,黎子谦有没有问你什么?”
春花挑起眉梢,眼底有层疑惑:“他?没啊,什么也没问。我只说来找你呗,他说要开会,让我在休息室里等。”
“喔。”她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春花现在告诉她的话没有偷工减料,也就是说,在天台那会,那通电话是谁打的,根本就是黎子谦猜的。
原来,不止是女人有直觉这种东西,男人的直觉有时候也是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