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一番情致地瞧了瞧自己拟好一行的字,觉得满意便又俯下身来继续写着,一笔笔写着的时候,又再淡淡将方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当年,逆贼来犯京都,朕率兵前来救驾,十万兵马到城下就候在城外,当时情形险峻非常,若非沈相在最后一刻下令开了城门,朕的兵马也到不了皇宫。”话音刚落,最后一字终于完成,皇帝双手缓缓拿起那笔墨未干的卷轴,一丝阴翳的笑意不觉间浮于面上。
“简言之,朕的皇位得来,多半得归功于沈相。”双手捧着一卷拟好的圣旨,皇帝转而看去底下的太子,语气阴沉,“如此忠君功臣,如若不得皇恩福泽,岂非让世人道朕薄待了有功之臣?”
忠君功臣受皇恩福泽那必是自然,只是倘若一朝君王将臣下的功德宣之于口,那隐隐间便是成了罪名。两旁的八角灯架上那昏暗的灯光依旧是黯淡,惨惨的光线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浮上一丝淡薄和无情来。
太子忖度着父皇话里的那隐含的弦外之音,心中早已是能猜得几分厉害相关。暗暗灯光下映出如刻面容上的凝重之色,两道浓眉是拧得紧紧的,可到最后竟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其实,不是他不情愿说,而是就算了他说了,也无济于事。
圣意已决,任凭谁都撼动不得分毫。
“明日,太子你亲自到沈相府上宣读圣旨,以示皇恩浩荡。”
圣旨到手中沉甸甸的似乎要折断人的手臂,金线缝制的绣龙凸起的线条粗粝地磨着手,麻麻的竟也感觉到疼痛来。
“太子心生疑惑?”皇帝微微眯起眼,直直盯着底下许久站立在原地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