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沫低低地听着,心底却隐隐开始疼痛起来,她能想象到羽翼未满的少年面对着巨大的灾祸面前,是何等的无措彷徨。
人只道策王为人冷血残暴,可谁又关心过他成了这副摸样之前,是受尽怎样的灾难?心情是沉重的,若沫将手小心地抓住他身上的寝衣,紧紧地拽住,直到软绵的锦衣起了几道深深的褶皱,如她额上紧皱的眉头,展不开。
“你知道,当时本王最绝望的是什么?”
若沫依旧是将自己的脸往他身上贴紧,不说话,不知为什么,也不敢说话。
“本王浸在父皇寝宫后院的浅水井中,失了魂一般仰头天,漫天飞舞的火星,一看就是整整一夜。眼看着眼前偌大的寝宫活生生被吞噬殆尽,本王喉咙里不出一点儿声响。”
霍策天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稍稍将自己的脸往若沫头顶蹭了蹭,说话时恍若有些失神。
“泡了一整夜的井水,身上竟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可以了,别说了……”若沫脑袋还是抵在他胸膛处不曾抬起,只是再听着他说,不知为何是自己心里堵得慌。
偏偏夜色那样沉,闷闷沉沉,都让人透不过气来。
霍策天果然是没再说了,只是将扣在她后脑上的手松了松,好让她抬得起头来。
可才一看她的脸,他脸色便黑了下来,倘若方才是三月阴霾的天,那么现在就是六月雷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