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向少言寡语的朱世喜却能说出如此深沉的道理,把平时能言善语的朱世寿都说得哑口无言。想想朱世喜说的,确实非常有道理,如果命都没有了,钱又拿来干什么?当然,朱世喜说的这些话,也只有经历过困难时期的人才能有深刻的体会和感受。
见朱世寿不开腔,朱世喜倒过来问朱世寿:“二哥,你一天都在想着去收荒,你觉得到底有没有搞头啊?我觉得你天天去收一些破烂,还不如去做点另外的生意。”
“我也正想这个问题,但到底做啥子,我也一时还没有想到。”朱世寿说。
“你在学校时不是倒卖过蔬菜吗?不如还是去做这种生意。”朱世喜说。
“我也想过,但太辛苦了。”朱世寿说。
“干啥不辛苦啊!辛苦点嘛但挣钱多嘛!再说,你现在这样到处东走西走地收荒也同样辛苦。”朱世喜说。
“但做这种买卖,如果多一个人手就好了,只是我一个人做起来恼火得很。”朱世寿说。
“我倒是想着希望能够帮你一把,给你打个下手,但如果我也走了,家里就只有爸爸、妈妈他们两个人了。现在婆婆和二姐又在镇上,家里就没有人照顾了。”
朱世喜说的确实是实情。朱家一家人说起来有将近十个人,但东分西走后,留在老家的,确实就只有这么几个人了,如果朱世寿再天天往外面跑,家里就只有朱根福两夫妇和朱世喜了。
朱世寿想想三弟朱世喜说的话非常有道理。确实,尽管辛苦点,只有挣钱多就行,自己收荒不也是为了挣钱吗?原来朱世寿还想着如果自己需要,可以让三弟帮一下忙,增加一个人手,但现在经朱世喜这么一说,倒还真觉得老三留在家里还不能走。
“我想卖一辆车,好拉我收到的东西,老三,你觉得买啥子好一点?是自行车还是架架车?”朱世寿就自己在心里纠结的问题问朱世喜。
“我倒觉得如果要买的话就买架架车,架架车拉得多。”朱世喜先想到的是拉得多的问题。
“我倒是想买一辆自行车,自行车使用起来方便一些,架架车虽然拉得多,但你看这个路,好多地方拉起架架车就过不了。”朱世寿说道。
“二哥你说的倒也是,农村里到处都是烂路,并且又窄,象今天这种下雨的天气,确实走哪里都恼火。”
两史弟兄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镇上。到镇上大哥家里和婆婆、二妹打个招呼后,朱世寿就把朱世喜拉到镇上的农贸市场上,他要去看看现在市场上的情况以及买卖东西的行情状况及买卖状况。
两个人到市场上时,时间差不多将近中午十二点了,这个时候正是市场上最热闹的时候。两个人还没有走到农贸市场所在的街道,就感觉到了市场里面的热闹气氛。龙台镇的菜市场设在后街上。虽然天下着雨,但朱世寿和朱世喜两人刚从正街通往后街的巷道口,就看到已经是人挨人挤的了,显得很是热闹。农村里的人赶场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是背背篼,就是挑箩篼,很少有空手赶场的。因此,本来就不宽敞的巷子,由于背篼和箩篼占据的空间,使得行人过往显得非常拥挤,用“水泄不通”来形容有些夸张,但用“摩肩接踵”来形容倒是一点不夸张。进入后街市场后,更是人山人海,和朱世寿在学校读书时市场上的景象相比,完全是两个不同场景。那个时候,由于城乡上下到处都在割资本主义尾巴,市场里买卖东西的人稀稀拉拉,只有镇周边生产队按照安排种菜的少数菜农在市场上出卖少量的蔬菜。卖肉的只有镇食品公司,私人不是能卖的。至于其他如粮食之类的东西,基本上是每家人都不够吃,哪里还有多余的拿来卖,就是个别人家里有多余的粮食,也不敢拿到市场上来卖,否则,被市场管理人员现后,就会被视为是资本主义的尾巴给割掉——即被没收。可现在看到的景象已经完全不同。不仅卖菜的人多了,卖其他东西的人也多得多了。除了卖蔬菜、粮食、禽蛋、猪肉的人之外,还有卖各种农用家具如箩篼、簸箕、撮箕、锄头、镰刀等等之类的。本来就不宽敞的后街因为买卖东西的人太多,再加上背背篼和挑箩篼的,使得街上就显得有些水泄不通,空手走都有些困难,如果挑着东西,就更难走过了。在朱世寿的印象中,似乎还只有春节前几天的市场才会出现这种人山人海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