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外边本来聚集了数千百姓,又有不少差役官军守着,可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得来的。可当石亨带了几百亲兵旁若无人地过来后,一切不可能就都成了可能。
他带来的这些可都是在战场上能与蒙人正面对抗的骄兵悍将,身上自然散着等闲不敢轻视的杀气与煞气,百姓只要一靠近了他们,便一阵心惊胆战,迅速就让开了路来。至于守在衙门口的那些个差役兵卒,在石亨身边之人表明身份后,也吓得不敢阻拦。
于是乎,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石亨便带了一批人直闯进了还在公审中的县衙,登堂入室。甚至,他还留下了十多人守在了县衙门前,把这曹县县衙彻底当成了自家的后院。
当一身戎装,杀气腾腾的石亨直闯入大堂时,里面的一干官员都愣在了那儿,就是叶畅飞,也是神色一变,因为他看得出来,对方这身装束可比自己要强得多了,显然在军阶官位上,自己是比不过人家的。
而跪在下方的薛长庆等人在看到突然而至的自家侯爷后,却是一阵狂喜,如即将没顶之人突然抓住了漂来的一根木头,赶紧叫道:“侯爷……”
听到这称呼,周朝先才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尊驾可是大将军石亨?”
“正是某家!”石亨拿眼扫了堂内众人一圈,嘴角一翘,微抱了下拳道:“敢问这位大人是?”
“下官山东提刑按察使周朝先。不知石将军突然驾临我山东所为何事?”知道这儿能与对方说上话的只有自己,周朝先赶紧定了定神,不亢不卑地说道。
“当然是为了这几个不遵我将领,胡作非为的蠢货了。”石亨说话间,已抬起一脚,把其中一名军将给踢翻在地:“这几人居然跑到了太行山上为非作歹,本侯一得到消息就赶紧亲率精锐前来捉拿。只是没想到,却让你们山东官府抢先了一步。不过他们毕竟是我大同军中之人,所以照道理,人得交给本侯带回去处置!”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根本就没有一点要与人商量的意思。甚至于,他的目光都没有多与周朝先交流,只是自顾着把话说完,便手一挥:“来人,把这几个混账东西给我捆了带回去!”
直到那些个亲兵领命上前,跟捉小鸡崽似地拉起地上的薛长庆等人,便欲带出堂去时,外边那些百姓才回过神来,顿时大声叫嚷起来:“大人,他们可是害死两镇百姓的元凶巨恶哪,可不能就这么放走了他们!”说话的同时,还有人壮起了胆子欲要上前阻挠。只可当他们被那些凶悍的军卒拿眼一瞪,作势欲动手后,便吓得直往后缩了,他们可没胆子真和这些个军汉们起冲突。
但这么一闹,却也让周朝先回过了味来,他顿时就把脸一沉,上前一步喝止道:“慢着!石将军,你这么做怕是不妥吧。这儿可是我山东地界,即便犯了事的是你手下的军将,却也不是你想带走就能带走的!”
“怎么,周臬台是想要阻挠本侯把人带走了?”石亨很有些不快地皱了下眉头。他是真没想到这儿居然还有个胆子大的,敢来阻拦自己。
他所以直接杀到曹县夺人,就是吃定了这里的官员地位远不如自己,便欲拿势压人。可明显,这个一省刑名却是有胆色之人,这倒要费上一番工夫了。
“不敢,但他们是在我山东地界犯下的大罪,岂能随意就让石将军把人带走,不然下官可不好向巡抚大人,以及满省百姓交代了。还望将军可以体谅下官等的难处。”周朝先当即拱手言道。
“是啊是啊,还望石将军体谅一二。”其他那些官员这时候也纷纷回神,随后跟在后头出言恳求了起来。
石亨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周臬台,你可知道本侯为何要亲自从大同赶来此地带走他们几个么?”对方的强硬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但又不好真不顾一切地夺人,所以只有拿出个理由来了。
“下官不知。”
“只因他们与我大同军中一桩大事密切相关,若是让他们落到你们手里,说不定就会出什么岔子。这可是关系到大同安危的大事,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一个提刑官能担待得起吗?”说话间,他一双眼睛满是威胁地盯在了周朝先的脸上,直看得对方一阵心虚,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竟不知该怎么回话才好了。
见自己用话挤兑住了对方,又用气势将之压住,石亨便不再拖延,只把手一挥:“带人离开此地!”以免夜长梦多,再出什么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