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和田产的白玉璧,一株半人多高,其色朱红的珊瑚树,一盒上等的,足有拇指粗细的东珠……这些被宫中内侍送来的东西都是各地进献给天子的宝物,直看得边上几名陆家下人们都是与有荣焉,足可证实自家老爷在皇帝心里的份量是有多重了。
陆缜也是赶紧叩谢恩,直言臣感激惶恐。半晌后,才被那名叫怀来的太监给搀扶了起来,后者笑吟吟地道:“伯爷您可真是深得陛下宠信哪,奴婢这几年里也替陛下给不少大人赐礼,却从未有一人能与伯爷今日所得相比的。当然,伯爷您为陛下,为我大明所立的功劳也不是寻常大人能比得了的,这次正是因为您几年前的献策,才让边地情况大好。”
直到他一番讲解,陆缜才明白皇帝为何会突然叫人给自己赐下这许多东西来,心下也是一阵感动。等他命人将东西接下,送去库中珍藏,又叫人给怀来准备了一份心意后,这位太监才又神色肃然地道:“伯爷,陛下今日让奴婢前来除了给您赐礼外,还有一件要紧事情嘱托。”
“臣恭聆陛下御旨。”陆缜忙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庄重模样来。
“陛下说了:前段日子河南地界的黄河突然泛滥,几处州县都遭了灾,尤其是开封府下的荥泽县更是河堤被毁,无数百姓因之而亡……此事到底缘由在何,还希望锦衣卫去查探一番,也好有个结论,给死难者一个交代。”怀来便把皇帝要他传给陆缜的口谕给道了出来。
陆缜一听眉头便是微微一皱,其实对于这次生在河南境内的水患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没想到这灾事竟如此严重,居然导致了这么多人受灾而死,连天子都被惊动了。于是,他便再度郑重行礼:“臣陆缜遵旨,臣定当让锦衣卫尽快将此事真相查明,如实上报陛下。”
等将这些宫里来人送走后,陆缜也没在家里多待,立刻就命人备了马车,径直赶去了镇抚司。无论是天子吩咐下来的这件事情,还是陆仁嘉传回来的,关于海上接连出事的消息,都让他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虽然锦衣卫现在的地位要比以前高了许多,东厂已被他们彻底压了下去,但镇抚司附近的情况却依然没有太大的改变,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门口也就站了四名校尉守卫而已。
当这几人看到陆缜所乘的马车突然到来后,个个都面带尊敬之意,赶紧就凑上前来请安问候。锦衣卫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所以能有今日,能翻过身来,靠的还是这位指挥使大人,即便他现在都不怎么露面了,可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却是半点都未曾动摇的。
陆缜下车与这些下属说了几句闲话后,便来到了指挥佥事单独的公厅里,见到了正在翻看文书的杨震。这位曾经冷肃干练的锦衣卫高手如今却是一脑门的官司,让他查案,与某些逆贼交锋周旋或许不是什么难事,可叫他处理纷繁负责的内务就非其所长了。可现在他是镇抚司里当家作主之人,有许多事情还是得由他来拿主意,这让他真是不胜其烦。
此时正自挠头的杨震一看到陆缜突然到来,便苦笑着上前行礼:“卑职见过大人。大人,你这撒手掌柜做得也太久了吧,可让卑职吃足了苦头。不知您何时能回来啊?”
“哈哈,想不到你杨震也有办不成的事情。”陆缜先是取笑似地说了一句,这才拍了拍他的肩头:“这个很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要不是陛下不准,我都想把身上这个指挥使的官职给辞了。而且现在锦衣卫早已不同以往,有没有我这个指挥使看顾着都能把差事办好,有你在我就更放心了。”
这话叫杨震又是一声苦笑。说实在的,他对权势倒是没有太多的贪恋,只是想尽好自己的本分罢了。另外,他对陆缜的敬佩却是真的,别看对方比自己年纪要小,而且没什么武艺,但他就是能把许多高手办不到的事情给办到了,也只有这样的人当着锦衣卫指挥使才能叫自己心服口服吧。
心下感慨了片刻后,杨震才又看向了陆缜:“那不知今日大人你突然前来又是有何事吩咐呢?”
“知我者杨佥事也。”陆缜笑着说道:“知道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今日,确实有两件要紧事需要下面的兄弟卖力查探一番。其一是前段日子生在开封那边的水患,尤其是荥泽县那里为何会出现河堤被毁,许多百姓因此而死的事情。这是陛下特意交代下来的差事,锦衣卫必须尽心去查。”
一提到了正事,杨震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此时便点头道:“这事锦衣卫前段日子倒也收到过消息,卑职也曾看过相关卷宗,本也打算派人去当地查探一番呢。”
“哦?那就最好不过了,你派几个得力之人跑这一趟,务必要将内情查个水落石出,也好向陛下,向天下人有个交代。”陆缜又嘱托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