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缜了然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明白,你能告诉我这些,已经算是有心了。”心里则转起了念头,看来想要粮食的话,就得从那两个粮商身上入手了:“对了,那两个商人都叫什么名字,现在何处?”
“他们一个叫朱轩,一个叫宫尘,宅子都在西城那里,只要一打听就能找到了。”张小乙说着,又看了陆缜一眼:“郑老爷真打算跟他们买粮食?”
“现在我们手头上的粮食远远不够,怎么都要试一试的。何况他们既然是商人,所求的无非是钱财而已,我只要给的价够高,总能让他们心动,答应出售一部分粮食给我的。”陆缜随口应道。
张小乙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他的脸色,却显然对此没有太大的信心。
这时,陆缜又突然想起了一点来,随口问道:“你刚才说要是大老爷在的话,是指原来的县令么?他又是个怎么样的人?”
听陆缜问起已经故去的县令大人,张小乙的两眼便是一红,显然是有些动情了:“县尊大人可是个好官哪。这几年来在咱们荥泽县做了多少好事,不但让百姓过上了好日子,而且还特意加固城外的河堤,之前还曾与知府大人都起过冲突……只可惜,老天无眼,居然让县尊大人命丧在这场大水之中……”
梁荣居然有此口碑?陆缜不禁微微一呆,看对方的这番模样,明显不似作伪,而是自真心,真对梁县令心存尊敬与感激了。这可就与陆缜早前所做的猜想有着很大出入了,原先他认为是以梁荣这个县令为的地方官员在修堤一事上中饱私囊,以次充好才酿成的这场祸事。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非如此了。
而在仔细一想这几日里与自己接触的县衙官吏的言行后,陆缜越确定了自己的这一看法——自县丞而下,衙门里的一干官吏都很是勤恳,而且也确实很关心灾民的情况。这种心思是很容易从平日的举止中表现出来的,而且对方也压根没有在作为一个普通商人的自己面前作假。
可是,真要是这样的话,黄河河堤在此决口一事就越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他只能随口问道:“对了,那梁县令是怎么殉职在此场大水里的?”
“这个具体情况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当大水突然冲破河堤时,县尊大人正带人在堤上巡视呢。结果就……”张小乙没有任何的隐瞒,直接就把自己知道的都给道了出来。
而这却叫陆缜心中的疑惑越的强烈起来了:“这不对啊。要是地方官府如此上心,这河堤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毁才是。不成,我得找一天去那河堤毁坏处仔细查看一番。”
心里有了主意,又打听到了不少内幕后,陆缜终于重新把注意力投放到了赈灾粥棚里。结果现只这一会儿工夫,那满满的几袋米已经都快要见底了,而排队等着领粥的灾民数量却还有许多。照此看来,之前韩五通给出的粮食够一个半月之用的说法都有些过于乐观了。
“为今之计,我只有先去找那两个奸商谈谈了,希望他们能做出让步,把粮食卖一部分给我,哪怕是以高价呢。”陆缜心里暗暗拿定了主意。这几年里,通过与陆仁嘉的海上贸易,咱们的陆伯爷可是大有收获,现在纵然算不上富可敌国,但拿出个十多万两银子来救济一下受灾百姓还是不会感到肉痛的。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直到入夜,粥棚里的人才撤了回去,张小乙也迈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一进门,他就现那里早有一人坐在黑暗里等着他了。一见了他,便开口问道:“怎么样,可有把那消息告诉那姓郑的?”
“放心吧,今日我已经借一个话头把朱轩两人做下的勾当隐晦地告诉他了。”张小乙咧嘴一笑,已与之前的谨小慎微大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