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一脸痛苦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想要击沉我这艘二级巡防舰,可没有你想象的简单!你以为夺取了这些阵地和火炮,就一定能够得手?”
魏斯从容不迫地说:“根据演习规则,如果对抗双方对战斗结果存在争议,应将战斗过程上报演习指挥部,由演习指挥部进行评判。”
刚刚的炮火已经印证了魏斯的分析,如若将战斗情况上报演习指挥部,不但不会改变结果,还会引起高层的注意,然后?当然是取胜的巴斯顿学生团一战成名,失意的战舰指挥官沦为同僚们口中的笑柄。
上尉轻叹了一口气,低语道:“年轻人,演习终究只是演习,虽然抢眼的表现能让你们得到显耀的荣誉和乐观的前程,但将来一旦上了战场,你们还想得到航空部队的火线支援?”
这,确实是魏斯此前没有考虑到的问题。
“演习终究只是演习,有很多比演习分数更重要的东西,比如说友情和誓言。”
说到这里,上尉伸出手,揽住魏斯的肩膀,凑在他耳边低语道:“今天的事情,我们就当做什么也没有生,今后,我马西莫-奥比纳就是你龙-克伦伯-海森的好朋友,我可以用我的家族名誉起誓,只要你的部队在战场上遇到了危险,只要我能力所及,我一定会全力帮助你们!”
听了对方这番话,魏斯低下头,闭着眼,心情突然变得很低沉。原来……演习的过程与结果,在这些指挥官的眼里是主观可控的,是可以跟对手“合作共商”的。这样的演习,究竟还剩下多少操练战术、锻炼兵士的效果?演习场上的这些交易,将来又会在战场上起到怎样的负面作用?
他的立场没有生动摇,而是第阿尔斯特自由联邦军的阴暗面感到深深的悲哀。
就凭这样的军队,怎能抗衡如狼似虎的诺曼帝国?
这名自称“马西莫-奥比纳”的飞行上尉以为魏斯闭着眼是在做最后的心理斗争,于是拍了拍他的肩旁:“放心,这种合作方式很常见,上面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接下来,你带你的人撤走,我们不但不追击,还会指引并掩护你们攻击另一处物资补给站,从那里获得足够的演习分数补偿。它离这里只有百十里远……”
魏斯猛然睁开眼睛,正声道:“不!”
前几日,他将计就计,设局诱捕敌方舰员,用战俘换来补给和限期不予追击的承诺,那还算得上是战术性的挥,后来因为敌方扣住了尼古拉,无奈的跟对方做了一次交易,已经是在打演习的擦边球了。如若这次再跟对手“合作”,这样的演习还有什么严肃性和真实性可言?
不,不能一错再错!
上尉转过身,一脸诧异地看着这名巴斯顿军校生。
“不,上尉先生,我认为演习如实战,一切既成事实,就不能因为我们个人的主观意图而做改变。如果这是战争,您和您的战舰已经被我们击沉了,舰员生还率应该不超过20%……现在,请您交出战舰参战铭牌,如果您拒绝,我将如实向演习总指挥部报告。”
上尉一脸不解地看着魏斯,眼神中逐渐显露出怨怒之色。
“这是你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巴斯顿军校学员……龙-克伦伯-海森!”
魏斯抬着头、挺起胸,坦然无惧地回答道:“是的!”
上尉纠结着,迟疑着,脸色愈阴沉。
末了,他从上衣的口袋里一枚金灿灿的船型铭牌,紧紧攥在手里,掌心朝下,伸到了魏斯面前,一字一句道:“既然你如此坚决,我便遂了你的愿,一切后果,由你们自行负担!”
魏斯面色平静地伸出手,掌心朝上,五指张开。
上尉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手指。
落到魏斯手里的东西也就打火机大小,做工看起来很是精致。
“击沉了我们,你们觉得自己能够全身而退?”上尉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魏斯耸了耸肩:“这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上尉点点头,转过身,步履沉重地走到舱门口,喝令道:“全体归位!准备返航!”
舰员们不尽知晓生了什么,但看指挥官那格外阴沉的脸色,听他那相当不善的语气,猜都能猜到肯定不是好事。于是,他们动作麻利地返回舰舱,关闭各处舱门。
两分钟不到,飞行战舰带着隆隆轰鸣声起飞了。
魏斯摊开手,借着探照灯的光亮,看到这枚金色的船型铭牌正面刻着“长枪兵格拉伦特”,显然是这艘二级巡防舰的舰名,将其翻转过来,看到密密麻麻的小字,应该是与这艘战舰有关的各种信息,包括舰艇技术参数和指挥官姓名等等。
突袭成功了,50名步兵干掉了一艘数百吨的二级巡防舰,这样的演习成绩,应该能够成为此次春季大会操一个引人注目的亮点,从而名利双收。可是,魏斯这时候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深知一支军队武器落后点没关系,但如果没有斗志,没有拼劲,演习场上“以和为贵”,处处弄虚作假,等有朝一日上了战场,还能指望他们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