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不到五分钟,兵棋推演的战役日两个回合全部结束。当担任裁判的狄奥宣布战况进程及双方损失情况时,穆斯德根那张冷峻的面孔终于有了变化。
魏斯没有理会对面的目光,而是低着头,全神贯注于沙盘上的变化。
如他所料,穆斯德根执棋红方,做的是速战速决的盘算,每一个回合都要妥善地加以利用,但又不能冒冒失失地暴露自己的主攻方向。因此,战役日的第二个回合,他“两翼齐飞”,派出地面部队同时向守军左右两翼起试探性的攻击,结果遭到了守军地面部队和充当移动炮兵的机动舰队痛击,折损了4000兵力,双方飞行舰艇则没有生交火——有可能是红方舰队没有出动,也有可能是活动位置不够靠前。
战役第二天第一回合,魏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将飞行舰队主力集中派往战线右翼,并做出了“如在战线右翼遭遇敌方飞行舰艇,无论敌方强弱,果断展开进攻,如未遭遇敌方飞行舰艇,越过己方战线向前突进50里,沿路轰击敌方防御阵地、炮兵阵地、道路桥梁以及辎重车辆,而后果断折返”的明细指令。
对于魏斯的表述,狄奥除了讶异,更流露出一丝郁色。
在听取了双方的战斗部署后,裁判回到中间位置,在本子上写算了足有两三分钟,这才宣布战况进展情况:这一回合,红方折损战列舰一艘、装甲舰一艘、巡防舰两艘,另有战列舰一艘、装甲舰一艘、巡防舰三艘受创需要维修,地面部队的损失包括三个炮兵团和一个辎重团,兵力损失超过8000,而蓝方有战列舰一艘、装甲舰一艘需要维修,部分阵地遭到损毁,兵力损失仅为2000人。
没等狄奥全部说完,穆斯德根的脸唰地成了红苹果,他盯着狄奥看了几秒,又低头盯着沙盘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了魏斯。
这个时候,魏斯故意挑衅道:“怎么?想要投子认输?重新再开一局?”
穆斯德根瞪眼道:“别太得意,战役才刚刚开始!”
魏斯双手抱在胸前,不急不忙地说:“您的军队士气已经生了严重的动摇,总体作战能力下降了不少。此后我只需要全力坚守,你必败无疑,何必做困兽之斗呢?”
看到穆斯德根眼中的犹豫,魏斯知道,他的话已经成功让对手的信心受到了动摇。如果穆斯德根不够沉稳,那么不仅是在这局兵棋推演中,今晚所进行的每一局,他的心态都有可能受到负面影响。
片刻过后,穆斯德根突然冷笑起来,他转头对狄奥说:“好吧!我承认如你所说,这确实是个不同凡响的家伙!这一局我基本上是输了,但我不会放弃,因为穆斯德根家族的词典里,没有‘投降’这个词。”
这厮说的冠冕堂皇,但魏斯知道,他的真正意图是利用这盘残局摸清自己的战术套路。
看破不说破,魏斯同样可以利用这盘残局试探对方的惯用策略,他谨慎但不保守地掌控着局面,以避实就虚的手法,逐步将对手拖入消耗战,最终以不到历史伤亡一半的代价,赢得了这场战役。
狄奥重新摆设棋盘,将兵棋推演恢复到战役起前的史实状态,魏斯和穆斯德根不约而同地来到门口,用外面的冷风加快技能冷却。
穆斯德根仰头道:“其实我并没有小看你,开局的时候,只不过是有那么一点点侥幸心理,觉得常用的开局策略就足够对付你,没想到……”
“惯性思维是最容易被对方琢磨透的东西。”魏斯应道,“我觉得真正厉害的指挥官,一定是懂得揣摩对方心思,审时度势地做出部署,而没有什么固定的套路。”
“你说的没错,但问题在于……如果是两个从未交手而且对彼此了解甚少的指挥官第一次在战场上相遇,难道不该采用自己最熟悉、最有把握的战术策略么?”穆斯德根反问。
“这种绝对的情况,在战役层面是几乎不可能生的。”魏斯道,“打个简单的比方,如果我们跟诺曼帝国爆战争,对于诺曼帝国方面能够担当战役指挥官的将领,我们会一无所知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说明我们的情报部门是完全不称职的,而我们自己也是不称职的。”
穆斯德根莫名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