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时,因为记挂尼古拉的安危,魏斯心绪不宁,注意力难以像以往那样集中,加之事先派出的两个侦察组已经安然无恙的抵达了城北,他带着特遣连在下水道里全速前进,把战斗突击队远远甩在了身后。
城区中心地带,四栋摩天大楼的坍塌,造成这一区域的下水道出现大规模阻塞,由北向南的联邦军队必须七绕八绕才能通过。走着走着,黑漆漆的通道里突然火星闪跃,子弹嗖嗖飞来。在奥城的地下世界摸爬滚打数日,魏斯全不介意下水道里的腥臭污水,立马往前一扑,趴在地上躲避枪弹。
什么情况?自己人的误击?不,不会,侦察小组知道会有后援,不会不辨身份胡乱射击。这枪声,分明是诺曼军队的武器……抬起头眯眼一看,视线中果然是一群红色虚框,他正要声提醒自己的士兵,结果眼前火光一闪,猛烈的爆炸掀起狂暴的气浪,无形的冲击打出了有形的伤害,身体和精神同时受到压迫,直观感觉是自己随时要死去了,但转瞬过后,理性的感官将正确的伤害评估反馈给了大脑:除了爆炸冲击,身躯和四肢并未受创,单体战力基本保持完整。
魏斯还没来得及庆幸一下,又一个生在近处的爆炸袭来,尽管未被弹片所伤,但接连捱了两下,这副肉身简直快要散架了。在这狭窄的下水道里,诺曼人枪火手雷一顿操作,效果真是猛如虎。若不避其锋芒而是强行突击,特遣连这几十号人马恐怕撑不了十分钟。
没办法,魏斯一边高呼“后撤”,一边端枪射击,等到身后的同伴们有了响应,这才踉踉跄跄地往后挪,挪一段距离,停下来打两枪,退过了这条通道的弯折处,总算逃离了死神的魔爪。刚喘两口气,觉肩膀、手臂还有大腿火辣辣的疼,也不知是弹片还是子弹造成的擦伤。
“上尉,敌人追过来了!”殿后的士兵急匆匆地报告。
魏斯不假思索道:“别慌!莫拉德珀,用菠米弹阻击敌人!卡森,找地方安放炸药,准备断路。”
城市游击战时日不长,但战场处在敌方控制区域,几次如履薄冰的出击,为他们积累了极为宝贵的战斗经验。在这下水道里,手雷也即菠米弹无疑是最犀利的攻防武器,炸药包则是这种环境下的终极战术武器。现在,联邦军队全线起反冲击,属于占据战场主动权的一方,即便如此,魏斯仍向师部索要了足量的菠米弹和炸药包,并让特遣连的士兵们多带手雷炸药、少带子弹补给,到了关键时刻,便显现出这种布置是多么的明智和可贵!
原属第9兵团警戒团侦察营的士官和士兵们,轻车熟路地进行阻击。在这相对封闭的地下世界,诺曼军队纵有十倍的人数优势,碰到有经验有准备的对手,一时半会也突破不了,只能一尺一尺地往前推进。不多会儿,魏斯麾下的士兵在狭窄处凿出了合适的爆破点,放置炸药,炸塌通道,一锤定音。
用爆破的方式阻断通道,后面的诺曼军队就算“以爆制爆”,也得花上不少时间才能重新疏通。有这些功夫,魏斯的队伍足以制造更多的爆炸阻截点,或是在合适的位置部署战线,联手后续部队给诺曼人迎头痛击。可是,看着坍塌阻塞的通道,魏斯非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感到心情沉重:联邦军队在城市下水道的活动,以及借助下水道实施的战术策略,不可能不引起敌方指挥层的注意,而这支诺曼军队的突然出现,说明敌人痛定思痛,宁可分兵也要阻塞这个致命的漏洞。这样一来,不仅战斗突击队渗透敌后的战术难以继续实施,“顺道”救援尼古拉的设想也失去了可行性。
不等魏斯令,队伍里两名资深的士官已自行察看随身携带的下水道分布图,他们此前已将最新的战斗侦察情况标注在上。虽说战场形势出现了预期之外的变化,但这份图纸依然是谋划行动最重要的技术凭据。
“上尉,往东有一条不太远的岔道可以绕过去,往西也有,但距离要远一些。”其中一名士官提醒说。
“我们可以让机敏的士兵在前面侦察,连队在后面跟进。”另一名士官也审时度势地提出了建议。
虽然对尼古拉的担心让魏斯心中有种继续北行的冲动,可是,通过以往那些惨痛教训形成的理性思维,让他在这个微妙的时刻保持着冷静的头脑。救援尼古拉当然是越快越好,但如果连自保都无法做到,又何来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