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泽森起来道:“大家说的都有道理,搁在一个月前,我坚决主张以静制动,谨慎应对,但一个月过去了,我们周围的形势越来越糟,再不行动,确实有可能像莫顿说的那样,粮食吃完了,士气也丢掉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也许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地道里等死。”
“是啊!”帕拉赫应和道,“我们已经走到了一个非动不可的时点,要么努力摆脱困境,要么坐以待毙……前面就这两条路,大家选吧!”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有件事你们不愿意提,都不愿意提,那就让我来说!”帕拉赫气呼呼地说,“克伦伯-海森上校,联邦军方授予你游击上校军衔,让你组织洛林的游击队共同抗敌,那么,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都应当以大局为重,对不对?以我们现在的条件,对付敌人的突击舰确实没办法,可是,难道只有解决敌人的突击舰才能扭转局面?不,很显然,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干掉敌人的指挥官,使敌人的指挥体系出现混乱。据我所知,这几个月来,诺曼军队在洛林地区的军事行动,是由他们新任的洛林军事总督统一指挥,而这位把我们推向绝境的诺曼总督不是别人,正是您的同胞兄长,那个对外宣称失踪,实则秘密投靠了诺曼人的泽-克伦伯-海森!”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帕拉赫这里转到了魏斯身上。
魏斯虽正襟危坐,却无言以对。
尴尬之时,出来话的依然是埃泽森:“在查证事实之前,这只是一种猜测,我们不能凭猜测而得出结论。再说了,就算传言是真的,就算上校的哥哥现在是诺曼人的洛林军事总督,上校又能怎么办呢?去找他的哥哥,让他放过我们?或者是由上校亲手将他杀死?”
出于对国家的忠诚而大义灭亲,固然合乎逻辑,而且也不悖常理,但说出来终归是残忍的,稍有理智且不乏情商者,都不会当面挑明。紧跟在埃泽森后面,帕拉赫以婉转的口吻说道:“我不是说上校有什么不对,当然了,也不建议上校直接出面,只有蠢人才会干那种与虎谋皮的事情。我的意思是,假如敌人的军事指挥官是上校最熟悉的人,那么,为什么不利用这层关系,找出对手的弱点呢?”
这个合乎情理的建议,让所有人重新将目光集中在了魏斯身上。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回应说:“确实,我也收到消息,说诺曼人的洛林军事总督是我那多年前失踪的哥哥,我也一直很想搞清楚这件事情。假如……这个消息属实,洛林地区的诺曼军队是由我的哥哥指挥,我宁可以决斗的方式杀死他,也不愿在战场上面对他。原因很简单,第一,他是个天赋极高的人,我在军事谋略方面不是他的对手;第二,他离家多年,渺无音讯,在诺曼帝国所学所得,我无从知晓,更无从判断他在军事指挥方面的弱点。”
众人沉默,唯独帕拉赫淡淡地说:“可是,上校,即使给你们一次决斗的机会,你真能狠心杀了自己的同胞兄弟?”
魏斯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回应说:“假如那真是他,一个背叛了国家、背叛了自己的人,在我眼里,是没有灵魂的躯壳,是一具行尸走肉。杀了他,对他,对我,对整个克伦伯-海森家族而言,都是一种解脱。”
这个选择忠义、放弃私情的回答,虽然在这个话题上堵住了众人之口,但还是没有解决洛林地区抵抗武装最迫切的生死存亡问题。在魏斯看来,当前的形势,比起当年苏区斗争最艰难的时期还要糟糕,而且跟二战时期法国或波兰抵抗组织的处境有很大的不同,诺曼人既已投入重兵,在洛林地区建立了严密的管控体系,不论化整为零、藏兵于民的路线,还是跳出占领区实行战略转移的策略,可行性都很低。也许正如帕拉赫所说,解开困局的机会,在于克伦伯-海森家族的这条兄弟血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