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小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房门被人敲响了。
魏斯瞥了眼尼古拉,她刚刚还很正常,这会儿,脸唰的一下红了。
等到门外之人第二次敲响房门,魏斯道:“请进吧!”
受阿尔维斯指派前来确保两人“绝对安全”的诺茨中尉,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无所顾忌地四下张望。这时候,福拉尔少校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魏斯。
“你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再深入讨论技术问题。不用担心,我就睡在隔壁!”对尼古拉说完这句话,魏斯站了起来,对眼睛到处乱瞟的诺茨中尉说:“莱博尔德小姐今天很累了,让她早点休息吧!”
诺茨中尉将目光落在尼古拉那张红扑扑的脸上,深有意味地说道:“不必担心任何事情,莱博尔德小姐,我已经将士兵布置在这栋房子周围,全天候安全保护,绝不会有让任何意图不良之人骚扰您。”
虽然知道对方是隐晦地提出告诫,尼古拉不得不礼貌地回应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中尉先生!”
诺茨中尉礼节性地欠身道:“乐意为您这样的女士效劳!”
离开房间之后,魏斯对诺茨中尉说:“现在,我能否去收拾好我的新住处?”
诺茨中尉昂着头说:“当然!那个房间原本可以住10个人,我和少校商量过了,从舒适、安全以及利于你工作的角度出,我们让工人们搬到别的房间去了,除了你之外,我和少校各派两名士兵跟你一起住。我们会叮嘱好他们,让他们尽可能不打扰你工作。”
魏斯没好气地说:“行啊,我没意见。”
诺茨中尉伸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魏斯径直来到隔壁房间,在克伦伯-海森工厂,这种一个房间有两张大拼铺、每个拼铺可以睡五六个人的“大通铺”,是专门为劳役人员安排的容身之所,虽然简陋,至少能够满足遮风挡雨和睡觉休息的需要。先前安置在这里的,是来自两个大家庭的男人们,他们原本就在克伦伯-海森工厂工作,在诺曼军队到来后,他们跟随抵抗组织在各处秘密营地间辗转,为抵抗武装生产了大量的武器弹药。抵抗武装毙杀了成百上千的诺曼士兵,这里面也有他们很大的功劳。或许是长期的艰苦条件锻炼了他们,这个房间被他们整理得井井有条,除了轻微的潮湿气味,基本上没有其他的异味——比起那种充斥着汗臭味、脚臭味的兵营驻地要好得多。
同为被俘者,魏斯和尼古拉都没什么随身行李。趁着同住的诺曼士兵还没来,魏斯挑了那张紧挨着尼古拉房间的铺位。若不是有诺曼士兵密切监视,他完全可以想办法在墙上凿个隐蔽的小洞,以便于随时跟尼古拉进行隐秘的交流。
魏斯很快安置好了自己的铺位,不多会儿,四名被指派来的诺曼士兵也背着各自的野战行装走进房间。他们将各自的武器放在床铺旁的角落里,又在墙上钉了钉子,将作战装具和饭盒、水壶挂在上面。这些东西一摆好,房间立即有了兵营的感觉。
福拉尔少校踱着步来到魏斯的床铺前,不急不忙地提醒道:“任何时候,任何情况,请不要碰触士兵们的东西,否则的话……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而总督先生一定是不希望生这种事情的!”
对于诺曼士兵的武器装备,魏斯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垂涎,但诺茨中尉和他带来的士兵一看就不好惹,再加上原本驻守工厂的诺曼士兵有百多号人,别说魏斯是一个人,就算把工人们都动起来,成功的希望也是极其渺茫的。带着理性的思维,魏斯很平静地回应道:“我知道了,谢谢您,少校!”
福拉尔少校转过身,用诺曼语向诺茨中尉提议:“去我办公室呆一会儿吧?我那有一瓶上好的栗酒,喝上两杯,睡觉舒服的很!”
诺茨中尉瞥了魏斯一眼,又看了看被派来贴身看护这两个特殊人物的诺曼士兵们,一言不地转身朝门外走去。
洗漱,关灯,躺在陌生的床铺上,魏斯久久难以入眠。今天所生的这些事情,特别是尼古拉的到来,让他觉得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可一想到她就在这堵墙的那边,心里就觉得特别的踏实和温暖,而且对明天的清晨有种别样的期待……
在诺曼人的军号声中,魏斯从睡梦里惊醒。他下意识地爬了起来,看到诺曼士兵就在对面穿外套、扣纽扣、穿靴子,顿时觉得非常不适应。这四名诺曼士兵显然没有因为同室一晚就放松了对魏斯的警惕,无论穿衣还是洗漱,至少有一个人眼睛是盯着他的。
至少目前,魏斯还没有别的想法,他迅速穿好衣服,在诺曼士兵的监视下来到尼古拉的房门前,虽然听到里面已经有些动静了,但他没有敲门或是叫唤,而是在门口默默等着。等了约莫十来分钟,房门从里面打开了,他才咳嗽了一声。
见魏斯站在房门口,尼古拉有点惊讶,紧接着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昨晚睡得好吗?”
尼古拉嗯了一声,然后道:“一开始睡不着,后来睡着了,睡得很好,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