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差不多。”李尔中校想了想,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魏斯没有再往下说,但顺着思路往下想,也就知道他想说又没说的话是什么。
“你觉得敌人会主动找我们谈判?”
“也许会,也许不会,这我可说不准。”魏斯答道。
李尔中校又问:“就算诺曼人主动找我们谈判,你觉得庞德将军会同意?最高军事委员会能答应?”
“如果他们能够及时提供我们急需的补给和支援,我们当然不必跟诺曼人谈判。”魏斯反话正说,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李尔中校没有应声,战争爆前,“诺曼帝国”在联邦是个相当敏感的话题,联邦军官兵是绝不能以任何形式跟诺曼人有私下接触的;战争爆后,诺曼军队横扫北方,大举杀**邦腹地,双方在数千公里的战线上犬牙交错,跟诺曼人的接触在所难免,但随着大批意志不坚定者投敌叛国,或是以独立、自治的名义脱离联邦,形势错综复杂,惩治变节、防范投机成了联邦军情报和宪兵部门的一项重要任务,军官们即便没有想法,也得小心处事,以免跟这种可怕的事情牵扯上关系。
“这种事一旦遇上了,躲是躲不过的,必然要正视之。客观的说,在这种形势下,跟敌人商谈交换战俘事宜是有好处的,一来可以让我们的伤员得到及时的救治,二来可以适当拖延时间,把敌人的精力牵制在这里。”魏斯说完这些,仰头叹了口气,有些话他没说,也不必说——真要是跟诺曼人谈判了,他和李尔中校必然有一个人要为这件事情负责,诺曼人会不会耍阴谋手段,这是所要冒的第一个险,而联邦军高层的态度有可能一如既往的严厉,也可能生转变,这是所要冒的第二个险。
李尔中校沉默良久,开口道:“这一次,我本想依照你上次的策略,指挥部队进行大范围的转移,避开诺曼军队的围追堵截,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队伍里伤员太多,俘虏也多,行军速度根本没办法得到保证。我刚刚在想,就算我们用诺曼人换来被俘的我军同僚,到头来也还是受到伤员的拖累,无法进行快速转移,食物补给也解决不了,大部分麻烦都还在。”
“这不难解决!”魏斯讪讪一笑,“谈判时,我们可以提出要求,为了保证战俘交换物资的顺利进行,诺曼人的战舰和飞机在特定时间内不得靠近这片区域,只能让运输舰运送物资、接收战俘,那么在此期间,我们可以联络后方派高速运输舰送来作战补给,顺便把我们的伤员运走——无论诺曼人同不同意,我们都要这样干,然后继续跟他们打游击。”
这细细一想,李尔中校恍然大悟。
拖着一千多伤员、一千多战俘,游击先遣队的行进速度还不到正常水平的一半,可即便如此,敌人要在这茫茫山林中捕捉到他们的行踪并加以部署,仍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何况联邦军队近来调动频繁,诺曼人心存顾虑,岂敢在远离战线的后方区域重兵围剿敌方游击力量?就这样,事态的展真应了魏斯的揣测——诺曼人在附近山头投放了几支联络小队,他们打着白旗,兜兜转转了许久,终于跟对手接上了头。
诺曼人的这些联络小队,各由一名尉官领头,魏斯和李尔中校开始并没有跟他们正面接触,而是在一旁听他们跟己方军官交涉:他们上来先是劝降,说游击部队已是弹尽粮绝、无路可走,只要放下武器,他们以军队的神圣荣誉担保,对游击先遣队的伤员给予优等的医疗救治,将其他人员送往巴塞尔或法莱恩王国的所谓“战时居留营”,享受高于普通战俘的优厚待遇,并保证他们在战争结束前的人身安全和战争结束后的自由选择权。
对于诺曼人的劝降,屡战屡胜的游击先遣队自然是不屑一顾。见对方态度坚决,且战士们精神饱满,每餐的食物配给还比较充足,倒是那些诺曼战俘一个个垂头丧气,看起来毫无斗志,于是又提出了让步方案:鉴于诺曼军队被俘人员的身体和精神状况不佳,他们要求派遣一支大约两百人规模的国际战地医疗团队,携带一批专用的药品器材前来,诺曼军队可以在双方商定的期限和地域内采取有限的停战措施。
医疗人员和医疗用的药品器材固然是游击先遣队当前非常需要的,可诺曼人提出这一方案的真实意图,明眼人不难看穿,所以,魏斯他们没有针对这个方案跟诺曼人展开磋商,而是直接将其否决,亦拒绝了敌方联络小队使用无线电台向上级反馈消息的要求——他们让几个诺曼联络员带着二十多名患伤的诺曼战俘在天黑时离开临时营地,天亮后向己方飞行部队求援,游击先遣队带着其余诺曼联络员以及众多诺曼战俘连夜转移。此后不久,诺曼联络员从电台里接收到了上级的密语电报,由此提出了第三个方案:双方就游击先遣队释放战俘的条件进行协谈,若能达成一致,诺曼军队接受限时限域的局部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