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受伤了?”姑娘指着魏斯的肩膀说。
受伤,对魏斯这种时常处于战斗一线的军官简直是家常便饭,他甚至记不清开战以来自己身上留了多少伤痕。姑娘这般惊讶,他却不以为然。军服的肩部位置有一处子弹擦过的破口,因为染了血,看着感觉很疼,实际上只是子弹擦破皮,在这样的天气就算不做处理也能自行愈合。
“没事没事,一点擦伤而已。”
“可是,你们保证过,这次行动一定会在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才会实施。我相信你们能够做到。不管现在局面如何,请确保这里所有人的安全。”
姑娘的话里能听出抱怨的意味,魏斯着实有些尴尬。绝大多数作战行动计划在纸面上都是完美无缺的,等到执行阶段,才现各种意料之外的状况,以及推测情况跟实际相去甚远。所以,大数计划到最后都是漏洞百出,输赢取决于哪一方的错误更少……客观来说,此次由特勤部队主导的行动充满了想象力,在执行过程中还算是比较靠谱。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通过不断的纠偏,使得行动始终沿着主线推进。一切看起来很糟,一切又都不算太糟。
稍稍酝酿了一下,魏斯以一种他并不擅长的、偏文艺的方式解释道:“战争如同拳赛,正因为诸多的不可预测性,让它充满了魅力,使得许多人沉迷其中,难以自拔。对于热爱和平、渴望和平的人来说,战争的不确定性就如同隐藏在丛林中的野兽,除非万不得已,绝对会敬而远之。”
这话姑娘能听懂,小男孩却一脸懵圈。魏斯轻轻捏了捏他那嫩如布丁的脸蛋:“别担心,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过了今晚,我们就能到家,就能过平静幸福的生活。”
小男孩一骨碌爬起来,让出他所睡的行军床:“我已经休息够了,给你躺会儿吧!”
这稚嫩却又懂事的声音,让魏斯那颗曾经冷漠如冰的心重新找到了一丝慰藉。尽管只有一丝,却感觉生命多了一抹色彩。这种感觉,自从突然离别了妹妹,孤独的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许久都没有出现过了。在这里,无论是跟尼古拉的情谊,还是和勋爵夫妇、贝拉妹妹的情缘,乃至于跟泽的复杂关系,和现在这种感觉还是有着质的不同。
魏斯本想把床让给姑娘,可他们俩相互依偎,靠坐在一边,看起来也挺和谐。于是,他躺了下来,转头对小男孩说:“我睡觉会出奇怪的声音,你们可不要嘲笑我。”
“跟我爸爸一样睡觉呼噜噜吗?”小男孩天真无邪地问。
“啊……有一样的地方,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毕竟每个人都是不完全相同的个体。这一点,我们这位哲学老师应该可以给你细细的解释一番。”
姑娘看了看魏斯,用沉默表达了她对这个建议的态度。
只一会儿功夫,魏斯便进入了梦乡。梦中,他仿佛听到泽对自己说,看到他如同看到我,他便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延续。请替我我好好照顾他,让他无忧无虑的成长,不要有太多的负担和贪欲。
那是当然的!魏斯在梦里回答说,战争已经让我们失去了很多,只有忘却心中的贪欲,才能够更好享受生活之美……
在梦中,他跟泽聊了许多,可是转念之间,这些又都从记忆中抹去了,什么也没有剩下。在睡梦中徘徊了许久,几次想要醒来,却又被那种深深的倦怠给拉回去。等到他最终醒来的时候,觉周围的光线有些不太一样。
姑娘还在,小男孩儿也在,但舷窗外黑漆漆一片。
“天黑了?”魏斯吃惊地问。
“是啊,你睡了好久。”姑娘回答说。
“睡觉的时候呼噜呼噜呼噜噜,真是太滑稽了。”小男孩绘声绘色地模仿道。
居然天黑了……魏斯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天黑了,意味着这艘运输舰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敌人在白天的围追堵截未能奏效,到了夜晚,凭魏斯的特殊能力,躲避敌人的搜捕要容易得多。
成功逃脱敌人围追堵截的几率,从白昼的20-30%骤然提升到了70-80%,甚至更高。
睡了大半个下午,魏斯感觉精气神恢复了不少。虽然还没有达到最佳状态,但应付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是足够了。他爬了起来,舒展了一下肢体,摸着小男孩的头问:“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