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四天,诺曼人方面通报说,他们的运输舰已经修复,即将载运货物离开,而这些货物当中恰好就有古妮薇尔委托贸易的那一批,所以,这一天是他们的“告别日”。巴拉斯王子要随运输舰离开,而古妮薇尔也没有理由继续在贝拉卡瑟继续逗留。依依不舍的桥段落幕后,魏斯和奥克塔薇尔陪着古妮薇尔乘运输舰返回奥城。他们所搭乘这艘运输舰是当天的正常班次,按说不会受到诺曼人的监视,但魏斯还是找了个没有旁人的场合跟古妮薇尔交谈。
“收获怎么样?”
古妮薇尔似乎还沉浸在那离愁别绪当中,神情有些暗淡,她看了看魏斯:“你是指哪方面?”
魏斯翘起嘴角,笑道:“当然是指你内心最深处的收获,真正的收获。”
“我所做的一切都遵从于我的内心。”古妮薇尔以一种似乎很有禅理的方式回答道。
“我们每个人都应该遵从自己的内心。”魏斯应道,“虽然你的做法值得钦佩,是勇者所为,我还是希望提醒你一点——在这个充满暗流的时代,站在太惹眼的位置,做太激进的事情,是很危险的。处处都要小心!”
古妮薇尔不置可否,而是说:“我隐约听你和巴拉斯谈过北方的事情,之前我也听说了一些,所以我们在聊天时也聊到了这方面……我觉得我们在这个话题上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他说,北方的现很有可能是我们历史上最伟大的现,会颠覆我们以往所有的哲学思维,颠覆所有的宗教起源,这种颠覆需要得到适当的控制,以免它像一颗炸弹一样的失去控制,轰然引爆,造成大面积的动乱,对谁都没有好处。我想,他是这么考虑的。”
魏斯静静听着古妮薇尔所说的话,并不急于去判断真假。自从在老爷子那里听了那些故事,他一面探究诺曼人在这个事件中的角色和意图,一方面也正面和客观的去分析判断这件事的本来面貌。此时他的思维是散性的,是包容性的,不拒绝某种可能性,也不妄自否定其中一种。按照古妮薇尔所说,诺曼人是担心这个大现会对他们的皇权造成冲击,这跟老爷子的想法有不谋而合之处。这似乎契合了诺曼军方不急于或者说不愿意介入这件事情的逻辑——军队不接触这件事,那么还可以将别人的现归咎于造假,既然是造假,就可以抵制,就有回旋的余地,如果军方的人员特别是具有较高地位的将领亲眼所见,加上其他官兵的佐证,事情很可能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一旦军队失去控制,那么诺曼帝国那至于皇室存在的根基同样受到动摇,所有的征服的欲望和野心都将在这爆炸性的现面前轰然倒塌。
沿着这个思路分析,老杨教授的提醒又是什么呢?难道说他们的现有可能对联邦不利或者说有被操控舆论的可能性。如果太空来客用亿万年的历史表明君主制才是最终最先进的形态,那么阿尔斯特人的对民主自由的想法也会受到难以想象的冲击,诺曼帝国则可以借此动战争,以风卷残云之势,扫荡非君主制国家。最后,整个星球上所存留的政权都是君主制。这种猜测不是没有可能,而且想到这种后果,魏斯顿时不寒而栗。
或许对科学界来说,北方的现是一个巨大的宝库,能够让当前的文明向前迈进一大步,而对于政界和宗教界来说,那有可能是一个可怕的潘多拉魔盒,从里面放出来的有可能是一个被封印了漫长岁月的魔鬼……以换位思考的方式来到诺曼帝国高层的角度,在战争结束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利用北方的现去造一个局,达到此消彼长之目的,是一种在薄冰上舞蹈的危险行为,稍有不慎就可能把自己给端了。这就好比是一块烈性炸药,如果能控制住它的威力,将它装到炮弹里打向敌人,可以起到杀伤敌人的效果,可是如果不确定它的性能就抓在手里,试问,这种冒险的事情干起来谁能放心大胆的做呢?
将古妮薇尔护送回奥城,魏斯特意找机会跟她那位老爹聊了一次。通过细致的观察,确实找出了更多的端倪。看来,古妮薇尔是在自导自演一场“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的脚本,她那老父亲应该是知道一些内幕的。虽然主观上不是太乐意,但至少要比自己的女儿因爱而迷失要好一些。毕竟对格鲁曼家族来说,鲁奥夫投敌叛国的教训还历历在目,个人得站位在这种大是大非的情况下,是有可能彻底毁掉一个有着百年基业的大家族的,而英雄则能够挽救一个家族——不管这个英雄是以什么样的方式。
回到洛林,魏斯又妥善整理了这些思路,以逻辑严谨层次分明的方式给小杨教授上了一堂推理课。这堂特殊的推理课,让她把悬在半空的心给放了下来。不过,他们终究无法确认老杨教授究竟有没有安全方面的危险。他们用了莱博尔德先生给的建议,试着在信里面夹带一些暗语,通过这些敌人无法破译的家庭式密码来传递一些隐秘的信息。虽然过程是艰难而缓慢的,而这些还是能够取得一些成效。从老杨教授陆陆续续反馈回来的信息分析,诺曼人在这件事情中确实扮演了一些特殊的角色,他们想要阻止掘研究工作,以此来掩盖一些秘密。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这个事件的本源,但他们对事件的认知似乎要比其他人更加的深刻,或者说更加的忧虑。所以,他们在暗中搞破坏,先前的有毒物质很可能就是他们弄出来的,目的是让联合研究团队停止对那艘太空飞船遗迹的探索。原本威塞克斯政府从安全角度考虑确实下令封锁,但在其他国家的强压下,又不得不接受其他各国增派人员和设施,在尽可能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继续这场特殊的“科研考古”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