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市,如果仅仅是地理位置不甚理想,只要守军官兵有必死的决心,依然可以将它变成一座坚固的要塞。事实上,如今的梅森比起上一场战争中奥城并不相差太多。这里的河流山丘以及南部的沟壑地带,为守军官兵增加了更多的战术空间。
作为一名有着深厚阅历的老将,亚特乌斯将军没有在常规选项中做出抉择,而是表面上大张旗鼓地在梅森巩固防御,摆出一副要跟敌人决一死战的架势,实际上利用短短数日的修整期,将各路人马进行整顿,然后以精锐的突击师为主要战力,向斯利恩方向展开了一场雷霆万钧的反击行动。
这一反击具有战术性质,目的是将斯利恩方向向梅森推进的诺曼军队阻挡在较远的位置上,为即将到来的梅森战役创造尽可能有利的战场形势。反击打响之后,却是出乎了诺曼人的意料。在斯利恩与梅森之间的哈尔格森林,联邦军队取得了一场雨夜大胜,歼灭了数千诺曼军队,而己方伤亡微乎其微。
联邦军队趁着反击的迅猛势头重新逼近了斯利恩地区,而双方都很清楚,在斯利恩原有的军事设施被摧毁、新的工事还未建立并巩固之时,它的军事价值并不高。因此,诺曼军队未作抵抗便将斯利恩拱手让出。考虑到战线的拉长,补给线有被诺曼人截断的危险,投入反击的联邦军队只是象征性的收复了斯利恩,精锐的作战力量又悄然退回了梅森外围。
两天后,诺曼人意识到对手没有上钩,遂以一个团的兵力重新拿下了斯利恩。
在索姆索纳斯方向,联邦军队派遣少量侦察部队进行了战斗侦察,现诺曼军队正在这里集结部队,准备沿着运河向梅森方向进攻。于是,联邦军选择了壮士断腕,将沿线的一系列交通设施炸毁,并阻塞了运河。
听着前方传来的隆隆雷声,魏斯心情格外沉重。每一个轰鸣声就像是一根鼓槌敲在他的心脏上,有种难以言喻的痛感。洛林在战后迎来了它的黄金展期,以索姆索纳斯和洛林自由运河工业区为代表的新兴工业犹如雨后春笋,让这片古老而又落后的土地迎来了新的曙光。若不是这场可憎的战争,洛林必然会在可期的岁月里成为联邦西部乃至整个联邦最为富有展活力的地区,民众的生活水平也会不断的提升,这儿完全可能成为他个人走向更大政治舞台的起步点。可惜,这一切美好的憧憬在隆隆的炮声中化为了碎片。
眼下最痛苦的还不止于此,数十万洛林居民归于亚特乌斯将军的指挥之下于梅森周边驻防,他们还有实力动新的反击,然而诺曼人此时在整个战场上占有主动权。随着他们将越来越多的部队调派到西线,交由他们的天才指挥官塞德林茨元帅指挥,如果后方趋于稳定,他们必定要将上一场战争未尽的事业进行到底。
在梅森跟强敌交手,魏斯对于获胜并没有太大的信心。在跟亚特乌斯将军所进行的谈话中,他已经明显地察觉到这位老将已经务实的做好了带领洛林军队向后方转移的准备,这也是一位指挥官理应做好的准备。事到如今,联邦军总参谋部始终没有下达死守命令,事实上,也不太可能要求他们寸土不让,拼死御敌。
在与诺曼人的战争中,联邦军民早已领悟到,保全力量乃是第一要务,一城一地的得失并不重要,而对于魏斯来说,他面临着极为艰难的抉择:是跟随军队撤走,还是跟民众一起留在洛林。
克伦伯-海森家族已经作为特殊的群体被转移到了后方去,泽也可以安排着跟他们一并撤离,他便没有了后顾之忧。不过,他的身份已经不同于往昔,作为联邦西南部边陲省份的行政长官,战争时期负责洛林预备部队动员和部署的重要人物,如果落入敌人之手,影响力必然不同于上一场战争。
对于这一点,魏斯考虑了很久。和平年代,洛林民众信任他,支持他,战争时期,危难之中,他又如何能够抛弃民众,只顾自己的安全撤往大后方?如果他留下来,意味着洛林民众在敌人的铁蹄下,在敌人的威压面前,依然可以找到自己的主心骨,依然可以挺直腰杆,哪怕游击作战会让他们付出很大的牺牲。
不屈不挠,这便是洛林人自古已来的不屈精神。
于是,当亚特乌斯将军又一次征询他的意见时,他昂挺胸地回答道:“撤退有时是战略需要理智之举,我不会因为总参谋部或是洛林指挥部做出撤退的决定而感到绝望,我会留下来做我擅长的事情,做我应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