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讲话理太偏,他的逼脸怎换来钱?
可架不住,他老人家就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就这脸,各位都瞅清了?
瞅清了,就拿钱吧!
为啥?
咱这脸刷过皇爷,刷过贵妃,刷过公主,刷过太子妃,刷过大珰,刷过巡抚,还刷过建州的都督咧。
和他们比,你们算老几?
你们又有什么资格不让咱家来刷脸!
公公心里很窝火,很简单的民间借贷,你们这些个西商非要把事态扩大,把简单复杂化,难道他们不知道魏公公的时间有多么宝贵么!
是,咱家承认从前没有和你们打过交道,也和你们素不相识,但一回生二回熟,你们不借咱钱,咱怎么才能和你们熟悉呢。
再说了,萍水相逢难道不是一种缘分!
咱为什么不找别人,就找你们借呢?
说明,这是上天要让我们相熟、相识及至相爱…
上天安排的事情,我们身为凡人,岂能抗拒!
你们这帮赤佬不借钱给咱,就是不敬上天,就是破坏人与人最基本的信任!
这事,可大可小。
作为内廷席颜值代表,大明朝改革开放的急先锋,魏公公不意上纲上线,小题大做,他还是希望能够温和解决这件事的。
毕竟,和气才能生财嘛。
所以,他拍了桌子。
“咱家再说一遍,咱的公务繁忙,日理万机,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和诸位见上一面已是不易,诸位也不要和咱家说这说那,不好使!…今儿个,诸位怎么也要给咱面子,大家乐呵呵的把事情办了,要不然,就莫怪咱对你们不客气!”
刚才还笑容满面,现在却是怒容满面,公公的情绪变化已然达到天人合一,收放自如境界。
这就是体制的好处,身为大明朝中级公务人员,魏公公现在身上已经有了王八之气,距离虎躯一震也就是个从村长到主席的距离了。
要搁刚重生那会,公公就是把鸟撸硬了,也顶多像个乌龟,而无王八之气。
一介草民外加吊丝,是配不上王八二字的。
狠话还得狠人配合,郑铎不失时机的扬了扬手,顿时冲进来的军士将佩刀从刀鞘中抽了一半出来。
一半在外,一半在内,来回磨擦,威慑效果杠杠的。
姑娘…狗盐商,你从还是不从?你若不从,我就拔出来了!
一言不合就拔刀!
刚才还你一言我一语搬后台,想和魏公公扳手腕的盐商们一看这架势,人人变色。
这小太监想干什么?杀人?他疯了不成!…
跟着主人一块来的不少胆小的管事和随从脸都白了。
魏公公冷脸冷色,黑着脸不说话,手中只捏着刚才拭脚尖的白帕,看模样,好像那白帕落地,这堂内就会血流成河。
事先倒也没彩排过,但可能部下们随公公久了,人人都和公公心有灵犀起来,均在那紧握出了半鞘的长刀,定定的盯着公公手中的白帕看。
掷帕为号?!
一众西商见了左右官兵模样,那心里更是没底了,他们真是震住了。
聪明人可不会赌这姓魏的小太监会不会疯了拿他们开刀,于是纷纷开始反思。
说到底,他们不是借不出这钱来,实是不蒸馒头蒸口气,均觉这姓魏的小太监欺人太甚。
要知道他们西商的名头不但在扬州声名赫赫,就是整个南直也是响当当。各家交往的可没有白丁这一说,官面上的也好,私面的也好,一个个都是叫人称爷的存在。
现在却叫一个小太监这般欺上门来,嘴巴一张就要五千两,你说他们能咽下这口气?
这事,真不关钱的事,而是性质。
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要是来个太监张口就借钱,他们有多少家当经得住这般敲诈勒索。
所以,他们没有跟徽商一样选择隐忍,而是选择对抗。
只是,这对抗的强度似乎有点超出他们的控制范围。
从前,盐运司那里要是上来个不懂事的官,他们都会搞一些动作来对抗、来示威,最后的结果也百分百是满意的,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事,更不会闹出人命来。
毕竟,那当官的最怕名声受损,也怕治下出篓子,哪怕再强硬,也得妥协一二。
但,这魏太监似乎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名声,重要的是,这个是太监啊…
西商们不能不往最坏的地方考虑,高邮漕口钱文业举家被杀的事可没还满月呢。
反抗,肯定是不行的。
各家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人,只几个管事随从,这魏太监要是公然杀人,凭他们自身力量肯定反抗不了。
倒是下关这里能有上万人可以动用,可远水救不了近火,等各家力量收到信赶到这,堂内还能有几个活的?
再说,大家伙都被困在会馆,谁去报讯。各家养的那帮人又是不是真敢和魏太监手下的官兵火拼?又是否能及时救他们出去?
说不准的事啊。
一个群体,肯定有脑人物。
六大家就是扬州西商的核心,而内中又以张家和梁家居。
魏太监摆明了是不把各家的后台放在眼里,不然也不会做出这般举动。
张泰和看了相邻的梁成业一眼,外朝的官吓不住这姓魏的小太监,内廷的总行吧!
十二年前,时任提督酒醋面局的梁栋公公到江南采办时,梁成业借了同姓的由头攀了梁公公的高枝,后来梁栋升任司礼秉笔,连带着梁成业也一跃而为西商“盟主”。张泰和再是不甘,也只能屈居副会长,谁让人家干爹是司礼监的大珰呢。
这些年和徽商的冲突,西商也都是听梁家安排活动。所以,包括张泰和在内,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在了梁成业身上。
梁家应该为大伙做主,要不然,大家伙凭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把手里的盐引份额割给梁家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