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动手了。”萧元让她靠着衣柜,他一边帮她系盘扣,一边看着她眼睛笑。
谢澜音气呼呼地转过头,“手也不能动!”
“君子动口?”系好最后一颗,萧元低头,故意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脑海里不受控制浮现他动口却与君子毫无关系的情形,谢澜音耳根如着了火,恼羞成怒,目光落到他耳朵上,想也不想就抱住他脖子,然后就在萧元以为她主动投怀送抱惊喜雀跃时,使劲儿咬了他耳朵一下!
咬完却见萧元满脸笑。
谢澜音不解地皱眉。
萧元捏了捏耳朵,问她,“有牙印儿吗?姨母一直担心你怨我,一会儿她看到牙印,就知道咱们有多好了。”
谢澜音一听,急了,仰着脖子要他低头,“快给我看看!”
总不能真的让他带着牙印儿去敬茶吧,被长辈看到多丢人啊。
萧元转过脑袋不给她看,大步朝门口走了过去,快出门前回头朝她笑了笑,嘴上却喊丫鬟们来替她梳妆。
他人跑了,谢澜音无可奈何,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她急着去外面检查他耳朵。萧元故意捂着耳朵不给她看,谢澜音一会儿撒娇一会儿假装生气,娇软的哀求嗔怪声声悦耳。萧元牵着她手往前走,看着身边不时偷袭要看他耳朵的妻子,忽然觉得他不是去看姨母的,反而有点像是晨起遛鸟……
叽叽喳喳的,多好听。
小颜氏住在秦王府的沁园,萧元知道姨母喜欢梅花,特意派人移植了一片梅林过来。夫妻俩一路缓步走来,瞧见几枝早开的梅花,萧元见妻子喜欢,想去给她摘。
谢澜音拉住他手,细声嗔道:“摘了放在哪儿?拿过去给姨母看?回来再说吧。”
刚因为他耳朵上没有痕迹松了口气,哪能再把夫妻甜蜜的证据主动送过去?
“好,回来再给你摘。”萧元牵着她手,瞅瞅刚刚走过的路,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辈子第一次,在大白天,跟一个人牵手并行。
忍不住又拉住她,揽住她腰,低头亲。
恰好头顶的梅枝上开了一朵,谢澜音怕被人瞧见本想拒绝的,仰头时看到那朵娇艳的红梅,看到梅花下他温柔似水的凤眼,她情不自禁地笑,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走两步亲一下,往常萧元自己走只需一盏茶功夫的路程,今早夫妻俩用了一刻钟。
跨进沁园门口时,谢澜音瞅瞅上房那边,有点快要见公婆的紧张,小声问他,“姨母会不会嫌咱们来晚了?”
萧元好笑地捏捏她手,“姨母没那么不讲理,昨晚她还叮嘱我,让你早上多睡会儿。”
这话大有深意,谢澜音脸上一热,挣开了他手。
已经到了地方,萧元没再纠缠。
堂屋里,小颜氏已经在等着了,三十出头的美妇人,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褙子,面带浅笑,期盼地望着门外渐渐走进的外甥外甥媳妇,素雅恬静地像幅画。
谢澜音虽然跟小颜氏打过交道,却未见过小颜氏真面容,现在见到了,她先是惊艳小颜氏不曾被岁月被那些苦难影响的美,紧跟着就是一阵心疼,或许是因为小颜氏本身命苦,或许因为小颜氏是萧元的姨母,而萧元是她的丈夫,她爱屋及乌。
“姨母。”不等萧元介绍,谢澜音先熟稔亲昵地唤道。
好像有点不知羞,却表露了小姑娘的亲近之意。
看着眼前的外甥媳妇曾经帮忙救了她的姑娘,小颜氏温柔地笑了,示意谢澜音走到跟前,握住她手柔声道:“不是说了让你们多歇会儿吗,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害我都没能睡成懒觉。”
面对长辈意味深长的打量,谢澜音心里的感伤烟消云散,羞红脸低下头。
萧元笑着看她。
小颜氏瞅瞅小夫妻俩,轻轻咳了咳,身边的丫鬟立即将蒲团摆上,奉上早就备好的茶水。
萧元牵着妻子端端正正跪了下去,端茶道:“姨母请用。”
小颜氏点点头,品了一口,郑重对他道:“澜音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哪天让我知道你欺负她,我身为姨母,第一个不饶你。”
一个娇生惯养的官家女,不计较外甥的出身,不在乎他是商人还是不受宠的皇子,这样好的姑娘,即便她还是曾经护国公府的二姑娘,小颜氏也挑不出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萧元侧头,看了眼旁边脸颊绯红眼帘低垂的妻子,这才道:“元启谨记姨母教诲,对澜音,此生不负。”
小颜氏连道了三声好。
谢澜音又感动又难为情,害羞地接过茶,学萧元那样敬道:“姨母请用。”
声音轻软好听。
小颜氏受用地笑,喝过茶后,将手上一对儿福禄寿三色玉镯套到了谢澜音手腕上,拍着她手感慨道:“姨母的事澜音想必都知道了,身无长物,元启孝敬我的东西我不好再拿来送你,这对镯子虽然算不上多好,却是姨母曾经出门时自己买的石料,自己雕的镯子。一共两对儿,另一对儿我先留着,有机会亲手送你姐姐,没机会,只能托你转送罢……不管怎么说,元启应时能遇到你们姐妹,都是他们的福气,姨母对你没什么要求,就希望你们小两口圆圆满满的,白偕老。”
从沁园出来,谢澜音总是忍不住看手腕上的福禄寿三色玉镯,阳光透过梅枝照到玉镯上,那玉色温暖祥和,像小颜氏与她说那番话时,凤眼里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