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算错了,她不求他,他也不会旁观萧元夫妻出事,更何况刚刚那个令人沉醉的吻……
美好到足以让他回味一生。
姐姐背后对她的关心,谢澜音并不知情,明日就要出了,她正忙着挑选要带过去的衣裳。
眼下才三月初,萧元见她选了不少夏日才穿的薄纱裙子,皱眉提醒道:“景山山林多,早晚比京城更冷,你挑些厚的,别着凉了。”反正不管她穿什么,他都能看见,他宁可妻子在屋里打扮地花枝招展,到了外面最好收敛,免得便宜外人的眼睛。
谢澜音知道他的小心思,睨了他一眼,“要你管!”她穿好看的衣服是因为自己喜欢,穿着舒服,可不是专门为了给谁看的。
萧元噎住。
他难得露出傻样,谢澜音扑哧笑了,挑出一条绣兰花的裙子摆到身前,笑盈盈问他,“如何?”
萧元往后一倒,长腿搭在床沿边上,双手搭在脑后,平躺着道:“我不管。”
竟然学她,耍上了小脾气。
这回轮到谢澜音噎住了,见他闭着眼睛不肯看她,谢澜音美眸转动,跟着自言自语似的道:“不看就不看,我现在要换衣裳,有本事你别睁开眼睛。”看谁坚持的时间长。
她就没主动当着他的面换过衣服,萧元才不信,继续躺着,还朝里面转了过去。
谢澜音看看他,讽刺地哼了声,先去落下门栓,再回到镜子前,悉悉索索动了起来。
声音轻微,却莫名撩拨人心。萧元喉头忍不住动了下,觉得她在故意弄出这种动静骗他,他一看过去她定会得意地笑,可是那声音真的很像脱衣服,或许她真的脱了?做了一年夫妻了,夜里她也越来越放得开……
正犹豫不决,那边传来她惊讶意外的自言自语,“咦,这条抹胸好像小了点,看来得重新叫绣娘来量尺寸了,上次量还是过年前呢。”
萧元心头一跳。
心痒痒手痒痒嘴也痒痒,萧元直接坐了起来。
谢澜音衣衫完整地站在穿衣镜前,眼睛一直盯着他呢,对上他幽幽的凤眼,她轻轻一笑,转过头,一边对着镜子摆弄手里的裙子一边嘲讽道:“殿下不是不屑看吗?”
她以为他坚持的会长些,没想到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真没出息。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看你了?”在他坐起来那一刹那,萧元就在实惠与尊严中间选择了前者,大步朝她走去。她想笑就笑,怎么嘲笑都行,他不在乎,一会儿再让她哭。
男人输不起强词夺理,谢澜音扭头瞪他,“你没看我那为何往我这边走?”
“我看的是……”萧元目光下移,未出口的话不言而喻。
谢澜音气得红了脸,加上他的眼神太熟悉,她转身就往远处跑。上次挑衣服就被他打扰还浪费了一条好裙子,这次说什么不能再由他胡闹了。
但她哪跑得过浑身从里到外冒火的男人,萧元几个箭步就抓住了她,扛到肩头就去了架子床前,丢到床上扯她衣服,“给本王看看,真的小了,说明那些绣娘办事不力,本王要罚她们。”
鸳鸯戏水,半晌方歇。
谢澜音无力地趴在萧元身上,闭目平复。
萧元无意识地摩挲她脊背,哑声道:“是得重新量尺寸了。”
谢澜音羞恼地拍开他的大爪子,不满地哼道:“都怪你,只让我吃不让我动,不胖才怪。”
赌气地用下巴狠狠磕了他一下。
萧元喜欢这样的亲近,有点口渴,他目光移向桌子,收回时扫过那排衣架,其中一条裙子上绣着海棠花,是苏绣,栩栩如生,烂漫如春光。
他思绪飘远,凤眼里闪过算计,拍拍妻子肩膀,很是认真地道:“澜音,带上那条绣海棠花的裙子,我喜欢那件。”
他终于肯帮她选了,谢澜音扭头看过去,很快就找到了他说的那条,点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萧元又摸了摸她柔软的长,“我记得你有支镶粉碧玺的海棠花步摇?”
他两次提到海棠花,谢澜音微微讶异,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喜欢海棠花了?”
萧元笑了笑,低声提醒她,“我不喜欢,只听说许云柔百花之中最爱海棠。”
他提示地如此明显,谢澜音顿时想到了那年的海棠园,想到了萧逸与许云柔的浓情蜜意。现在许云柔在法宁寺清修,萧逸刚刚解禁,景山一行乍然看到她头上身上的海棠,多少都会触景生情吧?生了情,会越思念意中人,也会更恨拆散他们的……太子。
“他那么难过,你怎么还想在他伤口撒盐?”谢澜音靠到他肩头,玉指点着他下巴,声音娇娇。
萧元攥住她手亲了亲,笑道:“那澜音是不准备带这两样去景山了?”
“为何不带?”谢澜音抱住他脖子,凑到他耳边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是你的妻子,当然有样学样。”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沈皇后娘仨不定冷嘲热讽过萧元多少次,就为了替他出口气,她也会往萧逸心上撒这把盐,更何况此事关系到萧元的筹谋,关系到她能不能早些怀上自己的孩子,她当然要帮忙,与他夫妻同心。
萧元就知道她也是只坏狐狸,心里喜欢,又低头去亲。
一晚好眠,第二日谢澜音与“身体虚弱”的萧元一起上了马车,后面随行的马车里,就有那条夫妻俩共同选出来的绣海棠红裙。
而此时的凤仪宫里,沈皇后看着被她早早宣进宫的两个儿子,再次提醒道:“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始终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现在握手言和,到了景山共同进退,别给人可乘之机,知道吗?”
太子正色道:“母后放心,儿臣心里有数。”
沈皇后点点头,看向次子。
萧逸面无表情。
“逸儿是不是连娘的话也不听了?”沈皇后很清楚次子吃软不吃硬,遂神色落寞地问。
萧逸看看母亲,抿抿唇,盯着地面道:“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车马劳顿五日,圣驾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景山行宫。
宣德帝车驾先进,谢澜音与萧元排在太子仪仗后等着,谢澜音正透过帘缝往外看,忽闻有人脚步匆匆赶了过来。她不禁坐正了,再看旁边,萧元依然懒懒地靠在坐榻上,凤眼随着她转,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似的。
谢澜音笑着去捂他眼睛,马车里没什么消遣的,只能闹闹打时间。
萧元抓住她手,刚要亲,外面传来了太监特有的尖细声音,“殿下,今晚皇上设宴流霞殿,请殿下同席。”
萧元嗯了声,慵懒到略显不敬的低沉声音,仿佛他只是给宣德帝一个面子。
传话的太监愣了愣,不解为何里面的秦王没有因这份难得的荣宠兴奋雀跃,好在远处车马行进的动静提醒了他。扫了一眼车帘,他没再继续琢磨,去了后面衡王的马车前。
车厢里,谢澜音见萧元望着车窗,目光似春日绵绵细雨,朦胧了他眼底的情绪,她体贴地没有开口打扰他,仍然维持被他牵着手的姿势。
马车渐渐又动了起来。
萧元终于收回视线,捏捏她手道:“我记事的前两年,宫中宴请他都会叫我,但我从来没有朝他笑过,也没有喊过那人母后,后来除了逢年过节我必须露面的宫宴,他没再叫过我,这次真是日头从西边出来了。”
失宠的儿子终于得到了父亲的请帖,该高兴的,但谢澜音没在他脸上看到高兴,连嘲讽都没有。
她心疼极了,靠到他怀里道:“等咱们有了孩子,天天叫他跟咱们一起吃饭。”
萧元拍拍她背,试着想象与她儿孙满堂的情形,目光温柔下来。
两刻钟后,夫妻俩住进了他们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