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十四年,胡人再次进犯西北,萧元大怒,亲自领兵出征。
半年后,胡人大败,跪地求和,提出和亲之策。
这一切都生在萧元昏迷期间,他在战场上中了一支毒箭,葛进使出浑身解数医治了半个月,萧元体内的毒素才排干净,何时醒来,葛进也没有把握,好像回到了萧元当年被沈皇后一党谋害的时候。
当年谢澜音不认识萧元,现在,她每天衣不解带地守着丈夫,清减了不少。
元宵已经十三岁了,大名萧煜,萧元昏迷期间,他与内阁代理朝政。
下了早朝,萧煜第一时间来探望父皇。
“哥哥。”
九岁的沛沛公主依赖地跑到哥哥怀里,埋在哥哥胸口小声哭,“哥哥,父皇还没醒……”
她想父皇了。
萧煜看一眼面朝父皇而坐的母后,悄悄替妹妹擦了眼泪,轻声哄道:“沛沛别哭,你一哭,母后更难过了。”
沛沛懂事地点点头,擦完眼泪,牵着哥哥去给母后请安。
谢澜音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目光扫过女儿泛红的眼圈,柔柔笑道:“没事,你们父皇很快就醒了,不用担心。”
她相信葛进的医术,也相信萧元舍不得丢下他们娘仨。
在孩子们面前平静镇定,孩子们走了,谢澜音打了水,给萧元擦脸,擦着擦着,看着萧元僵硬昏睡的脸庞,想到他清醒时对她的各种坏笑,想到他出征前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平安无恙地回来,谢澜音突然泪如泉涌。
“萧元,你再不醒,以后我都不理你了,我让宫女伺候你,我回凤仪宫过逍遥日子去。”
伏在丈夫胸口,谢澜音泣不成声。
她要他的丈夫醒过来,她不要他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
“好狠的心,我可是你的丈夫。”
头顶忽然传来男人低哑无力的声音,谢澜音狂喜地抬起头,果然对上了萧元含笑的凤眼。
谢澜音看着他,忽然哭出了声,哭得像个孩子,手用力地抓着他肩膀,“以后再也不许你丢下我去打仗,萧元,你还想去,就带我一起去!”
每晚辗转反侧担心远在千里之外的男人,常常从噩梦中惊醒怕再也见不到他,那种日子,谢澜音再也不想体会,萧元在皇宫,她就在皇宫陪着他,萧元去边疆,她也要追到边疆去。
“好好好,哪都不去了,就在这里陪着你。”
萧元无力地抱住哭泣不止的妻子,眼睛也有点酸。
战场上意气风,笃定自己无坚不克无战不胜,当冷箭穿透肩膀,才突然害怕,怕自己死在西北,再也回不去,再也见不到她跟孩子。万幸他命大,活着回来了,一醒,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休养半个月,萧元彻底恢复,再次临朝议政。
其中一件大事,就是和亲,这次胡人很有诚意,将可汗最宠爱的雅月公主送到了京城,欲给萧元为妃。大臣里面,除了谢家及谢家的亲戚,半数都希望他们的皇上纳了雅月公主,与胡人结成亲家。
萧元暂且没有决断,只命人请雅月公主入宫居住,不能怠慢了贵客。
消息传到凤仪宫,谢澜音手里的绣花针没拿稳,险些扎了手。
说实话,萧元出征前,她一直都没能完全信任萧元,所以就算提前现宫女想要爬床,现某些来宫里赏花的京城贵女意图勾引萧元,谢澜音都没有阻拦过,她默默地旁观,每次萧元惩罚了谁,她都会高兴,这仿佛成了萧元向她证明忠心的一种方式,她先是担心再放心,反反复复。
直到萧元昏迷,躺在她面前日渐消瘦,谢澜音才想明白了,只要萧元醒来,她再也不怀疑他,只要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她要全心全意地跟他做夫妻,毫无保留。
可她没料到,在她放开心结后,萧元却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娘娘,雅月公主来了,想给娘娘请安。”桑枝心情复杂地进来回禀。
谢澜音迅速压下心头的莫名不安,命人将雅月公主带进来。
脚步声响起,谢澜音漫不经心地看了过去,然后就愣住了。
这个雅月公主,生的竟然与她有七分相似,只是比她高挑,肤色微黑,昂挺胸,浑身带着一股尚未驯服的野鹿的气息,大胆狂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种让人想要征服她的冲动。谢澜音是个女的都这样想,换成男人……
脑海里浮现出萧元看到雅月公主时可能会有的惊艳神情,谢澜音突然理解萧元为何要留下雅月公主了。
在她准备完全信任萧元时,他遇到了他的第二春。
这个雅月公主或许美貌略逊她一分,但雅月公主年轻,才十七岁,她呢,都三十了。
“雅月见过娘娘。”
雅月公主挑衅地打量谢澜音,行了胡人的礼,落落大方,仿佛没将谢澜音放在眼里。
桑枝想要训斥她,谢澜音用眼神制止,像招待普通客人般,招待她。
雅月公主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见谢澜音只是喝茶,她坐不住,站起身豪爽地跟谢澜音商量道:“我知道皇上为何叫我进宫却不碰我,因为你是皇后,你不许他纳妾,皇上尊重你这个妻。娘娘,我知道你与皇上的故事,我也钦佩你,但皇上是天下第一勇猛的男人,他不该被任何一个女人束缚。你还是大度些,主动给皇上纳妃吧,也免得日后情分淡了,皇上不再在乎你的想法。而且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争风吃醋,皇上来你这里我也不会跟你抢。”
说的好听,眼里却是浓浓的自信,自信一旦她成了萧元的妃子,萧元便不会再宠爱谢澜音,一个生了两个孩子的老女人。
“大胆,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对娘娘不敬?”桑枝不允许有人如此欺辱主子,上前制止道。
谢澜音笑了,气定神闲地端起茶碗,“皇上纳妃不纳妃,由他做主,我从来没有反对过,你与其来我这里求我,不如直接去求皇上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