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指间袅袅轻烟,他挥了下。过一会儿,抬手轻拍董定一肩膀,但没出声。
董定一笑道:“听说长官再三下令要陶太太去后方,她都不从命?”
“上海有她的工作。”陶骧说。
董定一点头道:“真令人敬佩啊。”
陶骧笑笑。
董舰长的语气,类似于每个同他提起陶太太来的人。但这会儿,却让他想起他的遂心来……他最近一次见到遂心,问起过她,将来要做什么。
他带着遂心在荡秋千。秋千还是他做的有些拙劣的那个,但是遂心不嫌弃。静漪在一边静静地立着,看他们父女说说笑笑的,也不插嘴,但听到他问,她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他当时没有意会,后来才知道静漪想多了。她如今心思细密、神经敏感的很,哪怕是一点点言辞中的不妥当,她都能立即察觉。
遂心倒是很快活,说像妈妈当个医生,或者像麒麟哥哥做个飞行员。
他问遂心,囡囡为什么不要像爸爸呢?
静漪看他一眼,笑了,说什么都要争一争么,囡囡还小呢。
静漪后来说她当时以为他真的是有点吃醋,但其实他没有。他很喜欢女儿能从心里肯定她。那起码说明,她们母女的感情,并没有因为曾经的分离产生许多嫌隙。即便有过,也在渐渐融合。何况遂心随后的回答很让他觉得舒泰:囡囡说像爸爸做司令么?我不要做司令。爸爸总是不在家妈妈会担心,我也不在家,谁来陪妈妈?
静漪是愣了好一会儿才蹲下来。他轻轻推了下遂心,让她荡过去,扑进了静漪怀里。
那是一幅他最近时常想起的画面,静漪和遂心在一起……那画面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也始终在她们身边。
静漪倒是也说,她独自留在上海的日子不会久,很快她就会去后方与家人会合。可是,他也不是不知道她,说是多则三月少则两月,都是未知数……他想着静漪临走时站在悬空的梯子上那单薄的身影,心止不住疼。
身后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路四海追了上来。
陶骧转转身看到跑的气喘吁吁的路四海,烟抽完了,随手掐灭,仍夹在指间,听着路四海禀报说太太嘱咐要照顾好司令,不让司令抽烟喝酒……什么什么的,说了一大堆也不带住嘴的,简直把攒了几个礼拜的话都在这一会儿说完了。
他平常最嫌人话多,四海是知道他脾气的,等闲也不敢多嘴,三句话总是压成一句讲出来。这会儿啰哩啰嗦的,怕也是仗着有太座撑腰。
这小子,平时也不知拿着“太太说”这道圣旨,给他下了多少“绊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他明明听见有人开始笑,一回头果然董定一和洪小玖都已经忍不住了。见他觉,他们各找借口快快离开,只留了路四海一个。
他清了清喉,叫了声小四。
“是!”路四海立即住口。
陶骧手都举起来了,照着四海的脑门儿就想来一下,忽然就停住了,将烟蒂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淡淡地说:“再这么碎嘴糟糠的,不行。”
“是!”路四海咧着嘴想笑,没敢笑,“司令,去吃早饭吧?您到这会儿还没吃早饭呢,太太刚说……”
陶骧转过身来,手一挥准确地敲在路四海脑门儿上,说:“闭嘴。”
……
静漪上车后好半晌才松动了下僵直的身子,顿时觉得全身酸软。
她伸手摸着那个皮匣子,闭上眼睛……好像他驾着飞机升空的时刻,她的心此时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冲击着。
她轻轻叹息……
尽管路上时时会看到些令人触目惊心的乱象,还好回来的路上非常顺利。静漪先是去安置了诸葛庆,确认一切都在正常运行之中,再让人送孟颂华回去休息,并且特准他今日休假。
程僖上车后等着她的吩咐,她说去爱多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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