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昌平君的话负刍的心里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转脸看向自己的舅舅项燕。却现项燕好像老僧入定,闭着眼睛跪坐在哪里。一声不吭,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昌平君,你言而无信!”负刍戟指指着昌平君,事情太过突然指着昌平君的手都有些颤抖。
“本君与你有何言,又何来的信?难道你弑杀大王太后,泯灭骨肉亲情也是本君教给你的?负刍,本君万万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昌平君背负双手,一副兄长教训小弟的架势。
“你……!”负刍恨得牙根痒痒,却没有丝毫的办法。他和昌平君是秘晤,当时唯恐怕人知道。所谓言不传六耳,现在昌平君两手一摊不认账。负刍没有一丁点儿办法!再说,那些事情也不是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
“哼!身为人子却戕害母亲,是为不孝!身为兄长竟然残杀兄弟,是为不义。身为臣子却弑君反叛,此为不忠。身为王室宗亲却将令尹李园碎尸万段,是为不仁!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家伙,有何脸面居于庙堂之上。还想让我们大楚的士大夫们,继续保你做楚王。负刍,你想的美。我昌平君,第一就不服!”此时此刻昌平君完全站在了大义的一方,对着负刍戟指痛骂。
负刍想还嘴,可偏偏人家站在道德礼仪那一方。现在尸体还没有清理干净,无论怎样辩驳都是苍白无力。况且这些朝臣们对于整场叛乱,都是亲眼所见。现在让他们选择性失明,也着实难为大家。负刍只能指着昌平君,嘴里一个劲儿的说:“你……!你……!你……!”剩下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昌平君没有给他半分的机会,现在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李太后所生的两个嫡出王子,熊悍死了,熊犹也死了。只要干掉眼前这个负刍,考烈王剩下的儿子只有昌平君一人。也就是说,够资格继承楚王王位的,只有昌平君一人而已。
“臣虽然微末,但也是世受我大楚王恩。公子负刍,你如此做。就不怕天下人戳你的脊梁骨么?你想做大王,我昭阳同样也不答应。”昌平君的话音刚落,资政大夫昭阳就站了出来。随后附议之声不绝于耳,只不过片刻功夫,就有十几名士大夫站了出来。虽然大多数品阶较低,但也是一股政治势力。可见,昌平君回楚国这两年。私底下的工作,也没有少做。
场面立刻混乱起来,负刍万万没有料到昌平君跟他玩这一手。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利用自己干掉了李园,李太后,还有年纪幼小的熊犹。然后再以弑君的罪名干掉自己,他昌平君才能名正言顺的登上王位。而且还是带着平息叛乱光环,登上王位。到时候就算是有人不服,可考烈王也没有其他的儿子可立。
负刍想让平日里自己展的那些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可向着他们打了几个眼色。那些家伙都好像看不见一样,一个个站得笔直杵了那里,好像塑像一样。谁都看得出来,负刍完蛋了。今天昌平君站着公理道义,手里又握着兵权。就算是负刍再厉害,恐怕也翻不了盘。除非……!
“舅父……!”负刍实在没有办法,公理大义都站在昌平君一头。无论他怎么说都是苍白无力的,现在只能求助于项梁。这里都是项燕的兵,只要项燕一声令下。别说昌平君,就算是那些站出来的士大夫也尽可以干掉。
项燕好像没听见似的,仍旧跪坐的那里不说话。眼睛闭着,不知道是缅怀先王,还是真睡着了。不管自己的外甥如何呼唤,可就是不睁开眼睛。负刍急了乱蹦,却没有办法。
“负刍,你就不要打搅项燕将军缅怀先王。今天你已经是穷途末路,大楚历代君王在上,诸位臣工在下。我昌平虽然生在秦国,但我也是先考烈王血脉。身为楚国王族,负刍之兄长。为公,我乃是寿春城守。为私,我乃是负刍之兄。今天,我昌平便斩杀了这个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用他的鲜血来祭奠刚刚死去的大王。”昌平君说完一挥手,虎狼一样的军卒们扑了上去。
昌平君玩这一手,完全是负刍始料未及的。大惊之下慌忙招呼身边亲卫,可他的亲卫只有数十人。剩下的数千军卒,都是昌平君的人。禁军站在一旁,还是一副两不想帮的架势。负刍现在面临的形式,比起李园刚刚似乎更加恶劣一些。
刚刚还在并肩战斗的两伙人,一瞬间就撕杀起来,由于距离很近弓弩根本不能挥作用。这是一场真正的枪对枪刀对刀的比拼,鲜血被践踏在脚下。所有人踏着鲜血在撕杀,负刍手下的人在如狼似虎的军卒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被军卒们砍瓜切菜似的砍翻一地。倒在地上的人,无一例外都被长戟和长戈弄得支离破碎。当负刍身边只剩下三四个人的时候,负刍扔下的染血的宝剑。他知道今天栽了,可他幻想着昌平君有一些贵族之风。只要自己扔掉兵刃,就会被绕过性命。即便被囚禁上一辈子,也比乱刃分尸来得要好。
可他忘记了,就在刚刚,李园求他放过楚幽王母子一马的时候,他负刍是怎么做的。昌平君跟他一样,不需要什么贵族的精神,而是目标明确的要他的性命。
那些军卒们连半秒钟都没有犹豫,一窝蜂似的冲上来。将放下兵刃的负刍和那几个亲卫,捅翻在地上。整个过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结束了。
昌平君看着一地狼藉的尸体,嗅着浓烈的血腥味儿。权利的传承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事情,如今是非常时期,便要行非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