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看着冯一平打了个招呼,就低着头想往教室里走,王玉敏觉得有些好笑,班里五十多个学生,也只有这一个敢在她面前装傻充楞。
她不得不出声叫了一下,“冯一平,”
已经走到门口的冯一平不得不停下来,心里明白面上装糊涂,“您找我!”
见他那副样子,王玉敏懒得说话,只向他招招手。
盯着纯良初中生头衔的冯一平只得小跑过去,然后低着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王玉敏忍不住用手指在他头上点了一下,“好事,还记得我从你这拿走的那个前鼻音和后鼻音的区分办法吗,我完善了一下,然后写了一篇论文,表在这一期的《中学语文教学上》。”
“哦,这真是好事,恭喜王老师!”
王玉敏的这篇论文表真是好事多磨,历经近半年的时间,在编辑的要求下,前后修改过三四次,但是,最后能表在中语会的会刊上,这些波折都算不上事。
全县所有的老师中,只有县实验中学的一个高级教师也曾经在那上面表过一篇论文,王玉敏也憧憬着,再努力努力,多表几篇论文,然后也调到县里去,再等到年资满了,也可以申请高级教师评选,然后,向特级教师起冲击。
“这毕竟是你起的头,所以老师想好好谢谢你,另外呢,以后如果还有这样的想法,不管成熟还是不成熟的,都可以和我商量。”
“我记住了王老师。”冯一平嘴里说,心里就有些腹诽,就这么一句惠而不费的话就打啦,真小气!
看着王玉敏转身要走,他连忙小跑几步跟上去,“王老师,我寒假想请几天假。”
王玉敏以手抚额,这个孩子还真是会讲条件,“好吧好吧,我也管不了你!”
“谢谢王老师!”他原本一直担心该怎么和王老师开这个口,现在真好。
看他那得意的样子,王玉敏忍不住刺了他一句,“有些事还是要注意点,整天跟个女同学往河堤上跑算什么事?”
冯一平顿时觉得又亏了,一个人情,就换来准了几天假,末了还被教训了几句。
结果,只过了一个星期,冯一平又去找王老师请假,没办法,二伯家最小的女儿玉华姐后天出嫁,东明哥带着媳妇,跟冯振昌一起,昨天就从省城赶了回来。
每年进入冬季后,农村的喜事就多了起来,出嫁的,过寿的,小孩子满月的,一个接一个。
之前班上已经有几个同学也请了假,不过学校有规定,只有亲姐姐出嫁才能请假,所以冯一平又费了好一番口舌,还说家里已经定下来,他是送嫁时背脸盆架的那个人,最后才终于撬到了一天假。
以前的这几个月,也是让冯振昌和梅秋萍愁的几个月,经常头天有人来塆里送信报喜,谁家姑娘明天出嫁,又或者谁家孩子摆满月酒,手头紧张的他们,听到消息了就到处想办法凑礼金,毕竟什么都能欠,礼金这事欠不了。
现在好了,天天送礼他也能应付得来。
他穿着半长的黑色毛呢大衣,里面是白衬衫上套着一件蓝色的心形领毛衣,脚上是一双圆头黑皮鞋,这副打扮,已经不大看得出原来的农民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