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这时,服务员来上主菜,把方颍芝下面的话拦了回去。
“要是真有,我必须得恭喜那位仁兄,能得到你的青睐,用我们乡下话说,是他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冯一平真诚的说,“要是这只是你敷衍父母的说法,那你可真得用点心,我看过一篇文章,上面好像说,一个女孩子,巅峰时期是在二十二到二十五岁,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
一向对自己的容貌看得比天还重的方颍芝,这时却不在乎冯一平说的话,“你可能有所耳闻,在财院的时候,有好些同学追我,而我只和他们中家境好的几个走得近一些,因为这一点,我在财院的风评并不好。”
“我完全可以理解,我们男人看女人,第一点肯定是看貌,一个女人,再有才,性格再好,哪哪都好,但只要她长得像东施或者无盐,肯定没一个男人会再看第二眼,那女人找男人,找一个帅一点的,家境殷实一些的,很正常。”
方颍芝放着面前的牛排一口不动,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酒,“呵呵,偏偏那些我愿意交往的,他们后来也都打了退堂鼓,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我和那些人实质上并没有什么,没多久,学校里就流传开了我只认钱不认人的说法,于是,女生们看不起我,至于那些男生,人前鄙视我,人后,呵呵,不说也罢,”
这个问题,冯一平还真不好评价,从他个人的角度看,学校里的一个女孩子,如果只愿意和那些有钱的同学交往,不管是什么原因。他肯定也是不欣赏的,不过,现在话当然不能这么说,“你可以这样理解,一个吸引了大多数男同学眼光的优秀女生,难免会受到不少构陷。”
晃着高脚杯。整个人靠在座椅上,方颍芝四十五度望天——一个很适合自拍的姿势,“你知道吗?和静萍家一样,我家也只有两个女儿,不过我是妹妹,”
“哦?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都说女儿是爸妈的小棉袄嘛,更贴心,来。趁热吃一点吧,”
方颍芝依然只喝酒,“我三岁的时候,爸妈就把送给了乡下的大伯家,我在大伯家一直住到上完小学,读初中的时候,才被爸妈接回市里。”
这些情况,冯一平却是第一次听说。过继儿子的事,冯一平见到过。这过继女儿,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过,不管是过继的儿子或者女儿,对当事人来说,那滋味。想来肯定不好受。
“我大伯和大伯母,都是本份的农民,就是离市里近一点,后来搭了个简易大棚种菜,这也是家里主要的收入来源。
我爸妈呢。只有爸爸有工作,在市运输公司工作,年轻的时候,为了多拿补贴,拼命跑车,结果工资没多拿多少,落下一身的病,现在一年四季药不断,肝病尤其厉害,再加上集资买了一套福利房,家里的底子早被掏空了。
其它的不说,房子买了这么多年,旧都旧了,我家却一直连装修都没装过。
我姐姐高中毕业后,家里好容易把她也安排进了爸爸单位的办公室,结果运输公司效益就差了起来,别说奖金和福利,能按时工资就不错。
姐夫是市监理公司的职工,收入也一般,她们有了小孩子以后,尽管家里日子本来就紧巴巴的,我爸妈每月多少还要补贴他们一些。
你知道吗,就家里的这套旧房子,我姐和姐夫不止一次的提起过,我是过继的,没有继承权。
我其实也不怨他们,都是日子太穷了的缘故。
所以,其实他们也没说错,我就是爱钱!
如果我能像你这样,学习成绩好,能考上一流的大学,将来能找一个收入高的工作,那我也有信心,可是,我成绩一般,连本科院校都考不上,只能读市里的专科。
因此,很早我就想明白了一件事,要是结婚,一定不能找一个经济条件比我还差,或者负担也很重的对象,那样即使我们感情可能很好,日子也不会幸福,我的亲生父母和养父母,我老公的父母,也不会幸福,这样就是至少四个家庭,都不会幸福。”方颍芝的话告一段落,杯里的酒,也所剩无几。
冯一平也没有想到,个中竟然有这样的内情,小时被爸妈过继,长大了又被亲生姐姐猜忌,方颍芝这遭遇,真值得同情,如此说来,她的选择,倒也不好说不对,至少,她不是只为了追求个人的物质享受。
还是那句话,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方颍芝的负担,比后来那些双独家庭的小夫妻还要重,作为一个自身条件不错的女孩子来说,她希望通过婚姻改变命运,改变几家人的经济状况,也可以理解。
冯一平听了很感概,把她的盘子端过来,把里面的牛排切成小块,“先吃点吧,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你身上背负着这么重的压力,作为一个女孩子,你真不容易,”
方颍芝拭了一下眼角,“我都习惯了,这也是好几年来,我第一次和人说起这些。”
“颍芝,我理解你的选择,不过我觉得,现在你完全有更好的选择,你还记得去年我们曾经谈过的吗?现在你真的有机会不用靠别人,也能过的很好,而且,就你这个要强的性子,好像也不适合站在一个男人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