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厅堂一角的桌子前,泛着昏黄的灯光,男子坐在桌前正在埋头翻看医术,偶尔用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海棠从房里出来,手里拿了一件披风,初春时节春寒料峭,这晚上最容易着凉,何况他现在这情形恐怕轻易不肯休息的。其实今天从吴县到陈县舟车劳顿,又做了这么多事情,大家肯定都累了。可是唯有他,还是不能歇息。
海棠心里有些疼,拿着披风走过去轻轻的披在他的肩头。
男子察觉到,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露出温和的笑意。
海棠瞧见他桌面的宣纸上写着满满的处方,轻声问:“你今儿是打算熬夜吗?这才来就熬夜,来了就熬坏了身体,我可不答应。”
公孙曜的确打算熬夜,不过听海棠这么说也有道理,道:“也不熬,我待会就去休息,你先睡吧。”
海棠点点头,替他换了一盏热水搁在他桌边便离开了。
经过那孩子的房间时,隐约听到里头传来口渴的声音,海棠推开门进去,将早已准备在桌子上的灵泉水喂给他喝了,他又沉沉的睡过去。
不知道沈靖渴不渴?
海棠想起了那个人,他一个人躺在后头的柴房里,黑乎乎的,她还是去看看的好。
她举着灯到了后院的柴房里,推门进去,到了她床边时,蓦地看到床上的人睁着两只大眼睛瞪着她,唬了她一跳。
“你醒了?”
沈靖有些茫然,他刚刚才醒,方才眼前一片黑暗,现在突然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擎着油灯进来,乍然一看竟是海棠。
“我这是到阴朝地府了?”他惊诧的望着海棠,“海棠,你怎么也来了?难道说咱们在人间无缘,到地府重逢了?”
海棠真被他气死,这话要是给公孙曜听到非揍他一顿不可。
“别胡说八道了,”她没好气的说,“你没死呢,是你的手下祝封把你送了过来,我相公正在想法子救你们。”
“我得了……瘟疫?”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她,顿时一阵剧烈的头疼再次袭来,浑身上下的骨节也跟着疼起来,身体沉重,便是起身都困难。
海棠点点头,问:“你渴不渴?这里有水。”
沈靖点点头,神色有些低落。海棠将他扶起来,喂了水给他,他呆呆的望着女子呆。
海棠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将水喂完了,嗔道:“你可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相公救的,你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可就是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了。”
沈靖长叹一口气:“你当我沈靖是什么人了?公孙曜救了我,我还能抢他娘子吗?看来真是没有办法了。”说罢,他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海棠瞧着他这样倒是可怜,才可怜了他片刻,却听他说:“这样好了,若是我这次瘟疫好了,肯定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好好的锻炼身体,他天天看诊肯定劳累,自然将来我比公孙曜活的长,等他死了,你成了寡妇,我再娶你。到时你看在我等了那么多年的份上,自然会嫁给我,我也不算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