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环环相扣(1 / 2)

“凭你,也敢对她开枪?”

这,这怎么听,都感觉,冷奕瑶是他的人!

有人哆哆嗦嗦地抬头,小心翼翼地望向冷奕瑶的方向,几乎是下一刻,便看到元帅瞬间走到她的面前!

赫默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前,那目光在灯光下,一片氤氲,像是从烟雨朦胧的夜景中慢慢踱出来的魅影。

冷奕瑶依旧保持着靠墙的姿态,侧头,朝他微微一笑。

那神色,从容、平缓、镇定大气,别说是上一刻被人用枪指着,任何人都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就仿佛,连他的出现,也尽在她的掌握。

目光从她的脸颊一路向下,顺着颈项蜿蜒,掠过她的胸口、划过她的腰肢,直至停在她的指尖。

一把便携式手枪紧扣在袖,反手持枪,行云流水。

这一刻,赫默的面色微微一顿,像是僵在半空的心跳一丝丝地恢复了原位。那种血液喷张的急迫感随着她脸上的笑,渐渐地舒缓。他垂眉,轻轻摇头,忽然一个俯身,直接用手将她控制在自己与墙面之间:“在等我?”

三个字,微微上扬,那一抹低哑中的性感,几乎令人浑身一颤。

那种有别于烟嗓的颗粒感,像是每一个字都滑过听者的耳膜。在触动耳朵的那一瞬,心底便忍不住一震,那是一种不动声色的蛊惑……。

只是,这三个字说出来,却更像是笃定了冷奕瑶刚刚的有恃无恐。

不论是否刚刚他开了那一枪,她分明留有后手,那位霍父在举枪的那一瞬,便已走上绝路!

只是,她那一刻没有立刻动手,是因为察觉了他在门外,还是另有打算?

冷奕瑶抬头,迎上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此刻,忽明忽暗间,风华毕现。

在等他?

他问她刚刚为什么没有立刻射杀了霍父。

她垂,轻笑,唇边的那一抹嫣然,褪去了高中生的青涩,抛却了平日的悠然,凌冽之气瞬间凝聚眉梢。

她自重生后,第一个晚上便知道,这个世界,阶层决定了一切。高高在上的人,可以恣意凌虐普通平民和百姓,而高阶层的人,却可以一边风花雪月、一边为非作歹。一个船王而已,他的孙子玩腻了一个又一个女人,于是寻找刺激,直接把人勾到“派对”上,供众人集体泄。那桌上放着的白色粉末,注射器里的液体,毁了多少人的未来?可他做了这一切之后,还能依旧在舞台上高高在上,睥睨着那些疯狂追逐他的影迷?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一届影帝?

不,这远远不够。他凭仗的完全是自己的出身。

所以,他能在聚众玩了一个又一个女子之后,拍拍屁股,不带一片云彩地换个国家,继续他的享乐。

她从来不自诩为救世主,这世上,无辜受害的人多了去了,她不可能去为上帝分担这一切苦乐哀愁。但,当这个杂碎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就实在太有碍观瞻了。

她最厌恶的就是一个人拎不清自己的轻重。

既然,他想“乐乐”,她一定如他所愿,让他乐到极点!

“我听到过道有声音,就猜一定是你。”正如赫默刚刚对着霍父所说的一模一样,对于霍家这种人最大的打击是什么?就是将他家最骄傲的东西当面捏成垃圾!霍启明敢为非作歹,凭仗的无外乎是霍家的身世条件,那么,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他们除了被彻底碾压,还能剩下什么?

赫默的目光越深沉,直直地看向好整以暇的冷奕瑶,低头,再逼近一分:“就猜到一定是我?”

冷奕瑶扬起下颚,与他的目光在光线下交织,那一瞬,她慢慢眯起双眼,璀然一笑:“大老远的都能听到他们军靴的声音。”普通军官与元帅府的亲兵的武装配置及军装都不一样,她在军校的时候,自己穿着的便是军靴,早操、晚操,乃至下午的训练场上,那些军校的男女军官们踏步出来的声音与走廊里的一听就有所不同。特别是弗雷,接触了那么多,他的军靴出的声音,闭着眼睛她都能够猜出。既如此,那么多声音相似的脚步声,必是帅府亲兵无疑。而其中,有一人,脚步快得惊人,将所有人都远远扔在背后。这天底下,除了他,军界还有谁能让一众亲兵甘愿这般尾随?

赫默眼中的亮光微微一闪,随即,淹没在那漆黑的瞳孔中。他垂下眼帘,遮住眼底里的一切情绪,良久,站直,恢复了两人间的正常距离。

“不怕我来不及?”他笑了笑,高傲清冷的脸上,难得的多出了一分揶揄。

“我一直很想见识你真正的水准。”冷奕瑶舔了舔唇,眼里泄出一丝兴奋。在军校的那晚,他在枪房里烧枪的时候,她其实浑身血液都在沸腾。那种遇到强者的灼热刺激,几乎将她血液都要激得沸腾起来。可是,九点八,始终的九点八……他玩得一手控制管理系,弄得她到最后也有样学样,干脆一分不高、一分不少地直接还给他。

所以,是因为那场九点八环而耿耿于怀?

赫默静静地望着她的眼,心底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不受控制。

她的底线到底在哪?

人体在面临危机的时候,身体会下意识地出现自我反抗意识。更何况,那是枪,装着实弹的枪。一般人根本无法抑制自己躲开的潜意识,更何况,她手中还有枪,却偏偏为了一睹他的真正能力,而漠然压下反击的动作。

这,已经完全不是强不强的问题。而是,她对自己能力的笃定,以及对于危险的习以为常。

唯有那种真正习惯于穿梭在生与死之间的人,才能在死亡面前保持这样的镇定与从容。而唯有对于自己有极端的信心,笃定自己即便面对死神,也可以从容拿回主权的人,才会这般将刚刚的生死之际看做一场试炼。

他的心,豁然有一种说不尽的繁芜。

如果,眼前的这个女人,只是自己手中的一把利刃,那么,他为她由衷的感到骄傲。即便是跟随他最久的埃文斯都远远达不到她这样的心态沉稳。但,她于他不仅仅只是一把利刃……。

“唔——唔唔——”一直挂在窗边的霍启明竟然开始出声了。只是,这一次,不是他自己愿意的。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蜷缩,呼吸越来越慢,嘴里却开始神志不清地出各种声音。一会儿像是野狗在狂吠,一会儿又像是在学牛叫,一会儿又像是疼痛得受不住,开始嘶哑低吼……。

当他的脸上出现迷幻神色的时候,赫默的眼,彻底黑成一潭深渊。

没有人会忘记,刚刚冷奕瑶给他注射的这一计,是原本霍启明为她准备的。

如果,不是冷奕瑶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或者,换做是一个普通女人,被他注射了这么一针,那么现在,躺在地上,如困兽之斗的人,便是她。

赫默正准备走过去,一只手,却挡住了他的前路。

整个房间里一静,那种几乎于凌驾在众人心房之上的安静,渐渐的转变成一种莫名的恐慌。分明知道,没有元帅的同意,不该抬头,可罗德的父亲还是忍不住稍稍侧身,目光转向冷奕瑶的方向。

却见,那一双纤细的脚踝,慢慢地从他眼前踱了过去。

就像是午后,在一片开满芳菲的玫瑰花园中,她闲庭阔步地走在鲜花大道上,随手,将桌上的白色粉末放入一杯香槟酒中,缓缓地走到窗台前。

已经吓得几乎将自己的嘴唇都咬烂了的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她站在窗台前,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冰冷的夜风已经将他们最后的一点理智都冻成了冰块,无论她背后是不是有赫默的撑腰,如今,她在他们眼中便是神,便是操控他们生命的主。

“求,求求你……。救,救命。”被冻到舌头都开始打结,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片青紫,哪里还有平日为虎作伥的半点凶狂?

冷奕瑶看着他们像蚂蚱一样被挂在那里,忽然一脚踩在窗帘绳上。

瞬间,所有人挂在半空的身体随着绳子的抖动开始随之剧烈摇晃!那种几近失去重心控制的失重感,让他们瞬间疯——“救命!救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饶了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求求你!求求你!”

声音凄厉沙哑,绝望得像是连最后一层皮都被人拔下。

哪里还有一丝尊严,哪里还有一丝底气。尿骚味顺着衣服蜿蜒而下,挂在一串上面的人,只感觉得身后一片湿热,随即,夜风拂过,冰寒刺骨。

那种没有了底线的赤果,像是连最后一抹遮羞布也彻底被拨开,剩下的,一片狼藉……。

“让你们干什么都行?”她轻轻一笑,手中晃着那被掺了东西的香槟酒,眼底一片玄机。

这就像是在深渊里,忽然看到一抹光。无论是冲向太阳的朝阳,还是会燃烧殆尽的火光,无论是哪一种,这一刻,对于他们来说,她的这一句话,无异于天籁之音,是这世上最美好的语言。

“对,什么都行!”只要能让他们上去,只要能放过他们!

而就在他们疯狂点头的刹那,霍启明开始古怪地笑出声来。他那英俊逼人的五官像是被人揉捏在一起,不受控制地躁动、欲望的原始动力在他的身上开始不断攀升。那是一种不受控制的疯狂扭动,如果是放在床上……。

这一刻,饶是罗德的父亲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那管注射器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罗德等一众人虽然还未成年,但看到如今霍启明的丑态,哪里还会不明白?

特别是蓼思洁,今天如果不是冷奕瑶救了她,如今,在这里癫狂痛苦的人,便是她自己。那一刻,寒意从心底里爬上脑门,有一种疯狂的愤怒在喧嚣、恨不得立刻将这个人撕裂。

弗雷如今已经不是用看死人的目光望向霍启明了,在他眼中,这个人,压根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只是,包括元帅府的所有亲兵在内,这一瞬,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敢看元帅一眼。

那种无声的威压和凌然,几乎将整个房子都能夷为平地。

可偏偏,唯有一个人除外。

她淡定的,甚至是微笑着,亲手解开了一个公子哥的绳子,在一众人目瞪口呆下,右手一个用力,好不费劲地直接将那人提了起来,落在了窗口边缘。

在这期间,她左手端着的香槟,竟然没有丝毫震动。

“谢,谢谢。”那个公子哥吓得一身冰凉,几乎没法相信,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好运,冷奕瑶竟然会救他上来。只是,还未来得及喘息一口,便被她身后的那一双酷烈的眼睛,吓到失魂。

那,那是元帅……

帝国上下,军界第一人的元帅……

那一双眼,漆黑得像是永不边境,只要望上一眼,便能停止呼吸。

望着眼前倏然颤栗的公子哥,冷奕瑶慢慢一笑:“你刚刚说,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对。”他行尸走肉般的应了一声,随即,后知后觉地目光有了焦距,定定地看向冷奕瑶,如果不是他现在站在窗口边缘,根本连跪下来的地方都没有,他恨不得立刻跪地求饶。

只可惜,冷奕瑶病不稀罕他的摇尾乞怜的姿态,而是抿唇轻轻一笑,那目光,在月色的衬托下,如遁入魔道,一片华丽中,妖娆之下可噬人灵魂:“呐,把这杯酒亲自喂给你那位好朋友。”

空气忽然一凉……。

别说是跪倒在地的一众名门,就连罗德这边特级班所有的同学都惊呆了。

眼看着霍启明意识迷茫、呼吸减慢,应该是注射剂里的药物上头了,刚刚那一包白色的粉末尽数融化在这杯香槟中,如果灌下去……

不知不觉,元帅进门时的那一刻的颤栗被这一瞬压了过去。

原来,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英雄救美,还是以暴制暴!

不管是元帅的一枪夺魂,还是冷奕瑶这清冷微笑下的绝命一击,都是他们从来不敢想象的世界。

这个女人,不仅仅留有后手,她还要当着这里在列的所有名门的面,只用一杯“酒”就彻底震住帝都的社交圈!

“不,不……。”公子哥颤抖地摇着头。眼前霍启明已经是注射过量了,如果再加上这一杯……无异于他亲手送他去黄泉……。“他,他这样会没命的。”

“下不了手?”调笑的声音淡淡地俯视而下,他甚至能听出她笑里的淡淡嘲讽:“你不是向来习惯干这种事了吗?”

拼命摇头的公子哥,浑身一僵,仰头,呆滞地望向冷奕瑶。这一刻,他忽然反应过来,刚刚就是自己用注射器抵在冷奕瑶的胳膊旁。所以,将他从“秋千绳”上解下来,并不是随手?也不是偶然?而是,她从头到尾,就准备让他这么做?

“我,我……”他哆嗦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真做了,哪怕今晚能侥幸活下来,霍家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他就是因为家族的能力不如霍家强,才一直是霍启明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你不干,有的是别人愿意。”头顶,传来她轻飘飘的一句话。

果然,背后已经有人在那疯狂点头:“我愿意!放了我!我给霍启明喂酒!”

人性?

什么叫人性?

当性命无忧的时候,礼义廉耻都会戴在脸上,每个人都会装出自己最优雅的一面,社交场上你来我往,歌舞升平。

可当自己的命,像是蝼蚁一般落在别人的脚下,只要她一个随心,便能亲手捏死他们的时候。还有什么人性可言?这一刻,只要能活着,哪怕让他们吃屎都愿意,何况只是给霍启明喂上一杯加料的好酒。

毕竟,造成如今这一切局面的,都是霍启明!

如果不是他,他们今天也不会踢到铁板!更不会被人当做秋千一样挡在64楼高空!更不会被元帅堵在这间房间里,前途未卜!

说到底!都是霍启明!

冷奕瑶淡笑地看着那群人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如猛兽一样凶狠野蛮地瞪向霍启明!

看,这就是最腐朽的贵族子女。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所有的坏事都是因为别人怂恿自己的,所有的坏事都应该是别人来承担责任!

那么,作为帮凶的他们呢?作为为虎作伥的爪牙呢?

他们为什么一点内疚和惭愧都没有?

说到底,都是——自私!

人在钢丝线上左右摇摆的那一瞬,最忌讳的就是别人的态度。原本还害怕如果喂了这杯酒,霍家会将他彻底废了的公子哥,眼睁睁地看着下面那一大串的狐朋狗友争先恐后地要夺下他的“机会”,立刻眼底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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