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越发危险(1 / 2)

M目光径直地看着她,似乎对于冷奕瑶刚刚的话每一字都拆开来细嚼慢咽。

良久,他垂下眼帘,声音如珠如玉:“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陆琛知道,还情有可原。毕竟,当年他母亲和皇帝住在一起的时候,对方已经有印象了。可冷奕瑶呢?这么多年来,一直被隔离在D城,甚至连帝都都没有来过一次。她为什么会知道?

哪怕是长公主,怕也仅仅知道她老子与冰域族女子曾经有过姻缘,但是,他的存在……

皇宫里,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知道的。

冷奕瑶慢慢一笑。

她知道,很奇怪吗?

那标志性的银银眸,她曾经和他调侃的冰域族传说,加上,在灯塔前,跪倒的一地冰域族族人,无一不表明,他的身份不同凡响!

再加上,皇宫两次晚宴,他竟然都能来去如风。

要么是对皇宫特别熟悉,要么,便是对皇权压根都没有看进眼里,即便被现,他也不觉得有丝毫承受不住的道理。

这一次的皇家晚宴,陆琛是因为刚登基,说威信不足,M毫不忌讳,倒还能解释。但上一次,老皇帝还活着,他倒是随性至极,想在宴会厅二楼弹琴便弹琴。有这样的底气,他的身份,难道对她来说,还有多大的秘密可言?

她只不过惊叹,这样的人,当初因为“家人身体有恙”的缘故,才不得不来帝都,谁曾想,竟然真的是老皇帝的骨血。

这样算来,跟在他身后的那群皇家侍卫,纹着蝎子纹身的人,便成了理所当然。

老皇帝不愿意他的身份暴露出来,不管是出于保护他,还是防备他插手皇族的事情,反正,宁愿将他层层隔离,也不愿意将他身份暴露。

这一点,和她的情况,倒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她玩味一笑,“算起来,我还要叫你一声舅舅。”

皇家三子,陆冥已死,留下陆琛,现已登基为皇,还有一个,便是这位了。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看向人工湖的水面,忍不住淡淡勾唇。原本不过是冷家不受宠的小可怜,凭白忽然多出来两位舅舅,当初这具身体的正主如果还活着,有皇室这样的人撑腰,哪里还会被玩得灵魂出窍。

M听到冷奕瑶说到“舅舅”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身体一抖。

自己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忽然被人一语道破,还是用这么吊儿郎当、毫不在乎的语气说出来,如果是换做旁人,他早一手伸过去,直接要了对方的命。可……

M转头,看向自己名义上的这位外甥女,一时间,简直哭笑不得。

感情,在她面前,不管身份、血缘是什么,她压根从头到尾都没在乎过。

晚宴上,她面对长公主的惊喜交加、小心翼翼,一张素净的脸,从头到尾冷冷静静,他还以为是她对生母有所怨怼。现在看来,压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嘛。

她压根就没把皇室看进眼里。

这一点,到的确随了他的性。

于是,他走到她身旁,缓缓地坐在同样的长椅上,表情微妙:“我还从来没见过谁,对身世这种东西,一点都不在乎的。”

凡人都讲究一个身世清白、认祖归宗,她倒好,除了赫默接近的时候,稍微有点人气,现在是对一切世俗的东西,都无动于衷了。

她这样子,是要上天吗?

冷奕瑶面对他的“声讨”倒是淡定的很。

无非是皇家的私生子嘛,有什么好不可言说的。

不过,设身处地来想,他的身份比她还要尴尬点。她头顶上的两个父母,压根就是建立在情欲上的私通,现在已经一拍两散;他倒好,皇室是他的血缘,却也和他母亲那一边有着血海深仇。

屠族啊……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杀一两个人的问题。

试想,陆琛的母亲只因为出生富商家族,在皇室里都始终被大王妃压制了这么多年,他一个连母族那边都被皇族屠戮的皇子,有什么外戚支撑?

别管历史上,皇室永远都防着外戚做大的可能,哪个皇帝在称帝前,背后没有外戚的影子?

就为了传说中冰域族拥有“蛊惑人心”的传说,当年,大权在握的皇帝就直接下令灭他满族。这不仅仅是压根不待见他母亲了,压根是连他这个皇室的血脉都恨不得眼不见为净。

想想看,M也已经够实诚的了。这要是换做是她,呵呵……

冷奕瑶凌冽一笑,但凡有个人敢这样对她,她早大开杀戒了……

陆琛能安然无恙的登上皇位,当真要好好谢谢眼前这位的不杀之恩。

至少,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明明身份敏感,还能在皇室如今风声鹤唳的时节下保持这般的自由,M必定掌控了非同寻常的实力。冰域族那边残留的人尽数归于他手底下是肯定的了,至于其他……。

她笑了笑。对于M,她还是有点好感的,只要不是处境对立,她懒得去细究他背后的事情。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她找他来,自然还是想问一句。既然已经让陆琛登了位,这位对于做皇帝显然是没什么兴趣。对于出生皇族的人来说,他简直是个怪胎。

打算吗?

M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他会回帝都,其实一开始是真的担心他父亲的身体。说到底,当初“病危”的消息,他父亲让人亲自传到他耳边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后续的那一切。何必呢?

蝇营狗苟,只为了一把椅子。

下令屠他族人的,毕竟是他爷爷,父皇对他这么多年来,到底有多少真心,他还是一清二楚的。陆琛一直成了明面上的靶子,陆冥从来不入他眼,未尝不是父皇偏心的结果。

如今,皇室看上去已经稳定下来,实际上,风平浪静底下却藏着波涛汹涌。

说一句难听的话,陆琛的确是成长了,但是脱离了其余助力,单枪匹马想要震慑住那群心思浮动的人,绝不是件简单事。

如今,他留在帝都,不过是无聊,陆琛前路如何,于他来说,其实并不相干。“估计会找个地方,安定族人。”

他想了想,再回D城自得其乐地开着那个小小的咖啡馆,已然是不可能了。如今,冰域族这么多残存的族人都跟在他身后,即是权利,亦是责任。

“在帝国找个环境适合的地方,画个圈,直接让冰域族的人住进去?”

冷奕瑶低笑了一声,这人还真的没有什么野心。

M听她话里的语气,便明白她在嘲笑他,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难道你想我直接废了陆琛,自己上台?”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有点麻烦罢了。

冷奕瑶眨了眨眼,摆摆手:“瞎说什么,我就是单纯问问。好歹陆琛差我三个条件,我还能指派他,你上台,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堂堂皇位,给她说的,简直是小孩子吃糖一样。

M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但,刚刚那一刹那,被道破身份时的冷凝气氛,好歹是淡去了。

他舌尖抵在唇齿间,忽然静静地侧头看她一眼:“国庆节马上要到了,想不想和我一起出去逛逛?”

“逛逛?”冷奕瑶蹙眉,一时间有点弄不明白他指的是哪。如今,她在帝都上课上得稳稳当当。

圣德高中恨不得各个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军校那边更是把她当校霸。

金斯?坎普那边的合作才刚刚开始,冷氏集团的权利渗透也正在进行,出去逛逛,去哪?

“赫默的确非常宠你,但,你确定,你就要这么一辈子待在他的羽翼下,老老实实地待在帝国里,成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M忍不住调侃,连冷奕媃当初都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他就不信,她压根没想过出国长长见识。

现在,她还是十七岁未成年人,等到了十八岁,以赫默的性子,怕是绑也要把她绑成新娘,到那时,她哪还有今日的自由?

M的话说了前面,冷奕瑶对于他未尽之意却是立马融会贯通。

的确,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帝都这边,她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大势已定,一切朝着她既定的政策走下去,出不了差错。

出国啊……。

对于贵族女子来说,司空见惯,她来了帝国这么久,还真没有这样的机会。

不过,脑子里忽然闪现出,当时赫默曾经和她提过国庆放假的事。

当时,他好像说过,让她不要四处乱跑,等他过了国庆、忙完军界要务,便带她一起好好休个假。

冷奕瑶脑子里忽然回想起他今天早上被自己绑在床头的样子。

啧啧啧……。

如果真的和他一起出国,他再这么忍下去,身体,怕是真的要吃不消了……

“行啊。”她眼睛一亮,倏然笑意爬过嘴角。

M只觉得眼前倏然明艳夺目,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答应了什么。

忍不住低头轻笑。

作为“娘家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挺想看看,那位高高在上的元帅大人在听说自己拐跑了他的“小姑娘”时,会是什么情景……

两人约定好具体时间之后,简单又说了几句话,直截了当地定下了行程。

等冷奕瑶一个人把书包背着,慢慢悠悠地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距离下课时间,也不过才四十分钟左右。坐在驾驶位的翟穆盯着冷奕瑶身后明显是男士外套的衣服,顿了两秒,才下了车。

“你回来了?”冷奕瑶看到他,也忍不住挑了挑眉。这人之前全副武装,直接将她那便宜爹和老哥“押”到D城去,一来一回,动作到快。

“嗯。”翟穆低低应了一声,随即,轻声解释了一下:“军界那边有急事,元帅让我先过来接你。”

翟穆和元帅府其他人不同,她和他认识的时候早,在D城的时候,最开始他们还斗智斗勇过,再到后来,一前一后到的帝都,即便如今看上去她即将成为元帅府的女主人,他也依旧保持了大半当初的态度。说话的时候,把握着尺寸,但也不会太过拉远距离。尊崇、尊崇,往往,从一开始,便是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反不如平等以待的随和。

所以,大多数的时候,元帅府那群军官多会尊称她为“您”,到了翟穆口中,却要简单得多。

“嗯,我知道。”赫默早上一离开的时候,穿的就是戎装,现在,军界那边最近的确不稳。距离上次,他接到电话之后消失了几天也没有过去太久。可见,最近的形势,的确有点紧张。

“直接回元帅府吧。”她上了车,直接说了声。如今,别墅那边,她已经很少回去,基本的日用品,元帅府都在她没注意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备好了。住起来,反而那边更方便。

翟穆点了点头,轻声回了一句“好”,倒是只字不提她身上男人外套的事情。

车子挂着特殊牌照,一路开过去,哪怕是晚高峰的时刻,也没有任何耽搁。

翟穆开了广播,广播里正放着一怀旧的老情歌,四下安静,冷奕瑶忍不住闭眼小寐,前面却忽然一阵声响。身下忽然一阵晃动,车子像是被什么膈了一下。

她忍不住睁眼,车子缓缓已经停在了路边。

翟穆表情镇定地回头看她一眼:“我下车看看,你不要动。”

冷奕瑶缓缓吐出一口气,平静地点点头。

坐在车上,还能遇到事,她已经很久没碰到这样的情况了。往上数,还是那次她带着陆琛一路从D城到帝都,路上开车不是遇到炮轰就是遇到扫射。

车子是精良改装的,全部装有防弹玻璃,她没有摇下车窗,倒是侧头,看了一眼窗外。

这里算不得偏僻,人来人往的行人还挺多,看到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忽然从车上下来,许多人都停下了脚步。

路中央,是一个碎玻璃瓶,因为刚刚恰好有一个年纪七八岁的小姑娘横穿马路,翟穆开车的时候忽然避开,才会压过去。好在,车子的轮胎好,压根没有戳穿,倒是下来,他主要是看看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长得看不太清容貌,小小一只,看上去比同龄人又脆弱几分,弓着背,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手里还死死地抱着一篮子的花,表情像是差点一口气都吸不上来,马上就要昏过去了。

翟穆在旁边看了一瞬,小姑娘的四肢纤细得过分,脸上原本该肉嘟嘟的位置,也凹陷下去,双手冻的皴裂,显然是家境不好。

大晚上的,抱着一篮子花,应该是在附近兜售。

不过,这边并不是夜市,如果碰到了巡检的保安,是要被强制没收她的东西的。

刚刚她慌不择路地跑过来,怕也是被追得厉害。

果然,没过几秒,几个身穿制服的巡警就闻风跟了过来,一看到小姑娘缩成一团,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一时间,连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有没有撞到哪?”其中一个巡警蹲下身,小声询问。目光在对方停在路边的车辆上停了一秒,看到车牌后,肃然起敬,立马要敬礼,却被翟穆挥手回绝了。

“你们认识她?”既然排除了这是有心人安排,翟穆也愿意多问两句。

巡警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这孩子怪可怜的,他亲爹是个小摊贩,以前还挺宠她的,可后来她妈妈疾病去了,她爹娶了个新人,去年又得了个儿子,于是……。”

于是什么,却没有往下说。

意思,却是已经很明了了。

俗话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加上,有添了儿子,女儿在家还有什么分量可言。大晚上的让她出来卖花贴补家用,怕是那位后妈的主意,不过,她爹一句话都没坑,显然也是默认了。

小摊贩嘛,本来收入就有限。为了儿子日后能有能好的生活,让女人受点罪又有什么。

搞不好,好多人看着她可怜,还会多买点鲜花回去,方便赚点家用。

这一地区的人,其实都认识这小姑娘,看着可怜,能救济的时候,就买点她的花,只是,这种事,永远是治标不治本。小姑娘花卖不出去,回家要被那后妈尖酸刻薄,有时候还一顿好打,卖得好了,家里就忍不住认为这个有利可图,于是第二天放到她手里的花只会更多。

这么冷的天,晚上温度又降得厉害,竟然连一件小棉袄都不给,就任小姑娘冻得脸都通红,站在路边卖花。

巡警们其实也不是想拿她怎么样,只是看着她实在可怜,站在路边,又晚上出个意外,所以才跟着她,想要劝她。

夜市离这边远,小姑娘一个人晚上跑那么远也不现实。

可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是出了意外,惊了“贵人”……

所有人分明看到车子上,有个人影在后座那边一闪而过。因为窗子是做了特殊设计,只能从里面看清外面的一切,外面却看不见里面的人。一时间,巡警们都忍不住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家里人一直这样吗?”翟穆看了一眼小姑娘瑟瑟抖的背脊,眉目沉了下来。

再重男轻女,也不该大晚上的,让这么个小姑娘上街兜售东西。车来车往,但凡出个意外,人的命只有一条。

巡警见小姑娘吓得不敢吭声,脸上无奈地摇了摇头:“已经一年多了,我们也曾上门劝过。可那个继母是个泼妇,说法律上都没规定这种事情是犯法,我们多管闲事操得哪门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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