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忽然传来“哐当”“哐当”——络绎不绝的回荡声。
暴风忽至,窗户被带着砸在墙壁上,琉璃玻璃一阵阵出脆响,几乎将这诡异的时刻显得越令人胆战心惊。
太后面色扭曲,伸出右手,直直地指向冷奕瑶,刚想开口,忽然听到床上出一声异响。
那声音太小,以至于,她刚开始以为,只是大风刮动树枝的声音。
可很快,又是一声轻响!
那是一种从喉咙伸出出来的沙哑呕吐之感,像是整个人所有的力气都挣扎在那小小的喉管之上。
只一瞬,房间里所有人的表情都便了。最快的,便是太后!
她像是忘了自己刚刚在干嘛,整个人一下子就扑到床前。
泪水模糊了她的脸,她怔怔地盯着陆琛痛苦皱着的眉头,像是撕心裂肺一样揪着胸膛:“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不要吓我,睁开眼睛看看母亲,好不好?”
她哆嗦着双手,眼底一片惊惧,每看到陆琛的掌心划过心口,像是要死命撕开它一样,就觉得那只手在撕她的心。
望着整个人都失魂落魄,连最起码的理智都已经尽失的太后,冷奕瑶淡淡的挪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从头到尾作壁上观的另一位太后。
显然,这位局外人,真正地做到了荣宠不惊。
陆琛昏迷不醒的时候,不见她有丝毫悲伤,他现在这幅情况,也不见她有任何惊喜。完全是在看一出折子戏似的,唇边挑着一抹笑,从始至终。
大约是冷奕瑶的目光犹如实质,这位她血缘上的外祖母,侧过头,朝她轻轻颔,略带深意:“我呆着这似乎多有不便,就先走了。”
不仅对于自己当初“合作”送上王位的陆琛没有丝毫情绪,对于她这位唯一的外孙女也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可言。就像是官方交代一下自己的行踪,未免被落上一个薄情寡义的名声罢了。
只是,房内的人现在谁还在乎她的去留。
陆琛的母亲已经快要急疯了,一边嘶吼着:“御医!御医!”一边朝着侍卫长瞪过去,就像是陆琛要再受一分苦楚,她必定会在别人身上讨回来一样。
侍卫长哪还顾得了其他,风一样地往外面冲出去,朝着刚刚出去开药的那群御医和专家们飞奔而去。
于是,就在冷奕瑶的冷眼旁观和陆琛母亲的癫狂之中,整个房间一下子现在人等清得干干净净。
除了——床上咳得连气管都像是要断了的陆琛,偌大的一个寝宫里,再无其他声音。
“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母亲好不好?”呜咽的声音像是一下子爆,所谓母子连心,无论儿子年纪多大,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独子在面前受这样的苦,谁都无法忍受。
就在这时,凌乱的脚步忽然从殿门外传来,不是一个人,而是整整一批。
“太后,请您靠后一点。”汗津津的御医一个个气喘如牛,得到消息之后立马狂奔而来。可看到床上陛下脸上的青紫之气,顿时吓得心魂一颤。也顾不得这位太后的尊贵,直接拉着她就往后,让出些空地,便于大家会诊。
陆琛的咳嗽声却越来越大,像是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在阻塞着他的呼吸一般,声音越来越哑,动静越来越沉。神色竟然有点像是刚刚诞生的婴儿,口鼻中被堵塞了子宫里的异物而泛出的那种冷光。
侍卫长脸上惊慌失措,下意识地看向冷奕瑶,却见她直直地盯着陛下的喉间,似乎在沉思什么。
窗外,狂风已过,暴雨将至!
寝宫内,所有人的呼吸忽然压得极低、极低。
六七个御医分别诊断后,互视一眼!
不能再等了!
陛下这是毒素攻心,如果不及时清毒,怕是凶多吉少!
最开始还想着先做解毒剂,现在看来,既然陛下已经神智恢复了些,眼下最应该做的就是——催吐!
“快!去取一桶羊乳,越多越好!”其中领头的那个御医一把扒开陆琛的衣领,尽量让他的呼吸顺畅点,一边交代后面的人。
守在门口的皇家侍卫立马应声,疯狂地往外面冲,就怕晚上一秒,都会铸成大错。
其他的几名医药专家仔细地盯着陆琛的反应,见他的双手止不住地往胸口的地方撕扯,赶紧从药箱里取出绷带,大声地敬告了一句:“得罪了,陛下。”说完,就将他的手死命地分开,往床边绑去。
“你们干什么!没看到陛下难受吗?绑住了双手,要是他挣扎间伤了自己,你们赔得起吗?”太后见不得自己最心爱的儿子被人像是疯子一样绑起来,眼底厉色一闪,就要冲过去。
可还没有迈开步子,一个人,已经挡在她的面前。
“让开!”气急攻心、双眼已经赤红的太后想也没想就一伸手准备推开冷奕瑶。
谁知,手还没有触到人,原本站在那个位置的冷奕瑶已经一个虚晃,直接绕开她的双手。下一瞬,受重力影响,太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跌了个狗吃屎。
“你,你!”她气得抖,一扭头,刚要作,却见冷奕瑶自上而下地立在那,俯视用,用一种看蝼蚁的眼神望着她:“以前我觉得陆琛蠢,是因为他老子故意把他养歪的,没想到,根源还是在你这!”
若论杀伤力,这房内,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一个冷奕瑶。
她就这么正大光明地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一脸“看不上”太后的表情盯着她:“医生们不绑着陆琛,你是准备让他直接抓破胸口,把心脏抠出来?”
房间里诡然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