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决定就是,把阵线从皇宫门口移动到大将军府门口。
她扮成卖花姑娘,每日在大将军府附近打探,经过很多天长期不懈蹲守,终于被她打听到,大将军府最近住进来一个美得像晴空一样的少年,笑容简直可以融化一切。
本来辰爵多少有点想把夜空的行踪掩藏的想法,但却弄巧成拙,变得很欲盖弥彰了。
主要的原因是,霁初合婚之前在大将军府做侍读的时候闹了一把,辰爵为了维护她,在怡星公主面前咬牙承认自己有龙阳之好。
他又是不喜解释的人,而突然有个那么漂亮的少年住进大将军府最美的园子里,对他和夜空的种种揣测便像春天的禾苗一样一日猛涨。
也正因为如此,才被玲珑听到夜空在大将军府的消息。
霁初低头沉思着玲珑的复述,从皇宫的人不知道有人夜探,到夜空一直在大将军府里这些事实,就足以说明,整个过程都在辰爵的控制之中。
他只不过是借用了皇宫这个地方,达到了活捉夜空的目的,甚至连霁初都成为他整个计划的一部分。
想到这些,霁初忍不住握紧拳头,愈地憎恨辰爵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然而怨恨不能改变任何事实,营救夜空的关键在于,如何才能以最小的动静,安全地把夜空救出来。
只有不引起波澜,才能不使皇宫知道她已经回封城的消息。但要想不声不响,就必须没有打斗。可是闯过大将军府森严的壁垒救人,又如何可以不打斗呢?
霁初从前厅的后门进入宅子的庭院,怔怔地望着庭院内如画卷般美妙典雅的景致,陷入苦思。
院落的一隅,有一个矮石桌,上面摆着一尾古琴,让她想起夜探皇宫前的那个下午,夜空在此抚琴的情形。
那日将万俟凝的伤口治好后,将她送走,霁初就在房间的窗前看着他抚琴正正一个下午。
她记得那时他穿着浅葱色长袍坐在那里,完美修长的手指灵动于琴弦之上,淡金色的夕阳打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全身变得金光灿灿。
他半垂的眸子被纤长的睫毛簇拥着,看不到眼神,只有微弯的双唇看似在笑,但那笑容安静却略带寂寞,令人心疼,令人怜悯。
夜空也许永远都不知道,就这样一幅画面,霁初用了一辈子时间来怀念。
她只觉得在现实社会活了十六年,所经历的一切加起来都没有那一刻美好。
望着仙境般的庭院中,那个玉树般的少年被悠扬的琴音笼罩,五感一齐激荡着她的全身,她仿佛有些痴了。
而现在,庭院的一切都没有变,高石流水还在、梅花还在,矮石桌在、古琴也在,就连淡金色的夕阳都如那天一模一样。
但弹琴的人却不在了,便没有了那时的光华。她凝望眼前的一切,看似华美,却感到了一丝空洞,看似绮丽,却感到了一丝寂寥。
霁初一边思念着夜空,一边不自禁地哼出那天他弹的曲子。心想,如果自己当时用笛子这样去合他的音,音律一定会更能打动人心。
哼了一会,她觉得心中苦闷,微微叹了一口气,垂回身,再一抬头望见了身后的凤真寻。
不知道凤真寻站在那里多久了,见她回身,他微微一笑:“你想到救你那位朋友的方法了吗?”
霁初沉吟了一会,说道:“想到了一个不是方法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