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一声,后院的门从外面被打开。
一个窈窕而高贵的女人出现在二人面前。
“三公主。”夜空坐在原处,恭敬却淡漠地和来者打了声招呼,却并没有将枫斗介绍给她的打算。
万俟凝晚饭时见所有人一派祥乐融融,却很少有人搭理她,便闷气横生。一个人独自大口吃饭,但没有喝酒。她半夜醒来,了无睡意,推窗眺望后院,看到夜空正与一个红衣男子默默不语地饮酒。
这两个男子当时都没有说话,一白一红,在夜色中尤为妖娆魅惑。
那红衣男子的侧脸刚好对着万俟凝的窗子,他的美貌燃起了她的兴趣,她便鬼使神差地合衣来到后院。但见夜空态度冷淡,正犹豫着踟蹰不前。
她如今才明白,夜空在大将军府或者是皇宫所表现出来的谦恭、隐忍甚至是卑微,都是一种手段,是因为想要保全霁初而深藏锋芒的手段。但现如今,万俟皇朝已经过去,他的举手投足、言谈话语全都泄露着他王者的威严。
那是一种即便是对你和和气气,也可以施加给你的无形压力,令人陡然生畏。
与之相比,这红衣红的美男子却看着和顺许多,他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亲和力。如果说夜空是一道白月光,照亮黑夜却依然寒冷,那么这个男子无疑是冬日的一道暖阳,温暖柔和,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他甚至有一种能够令人痴迷的魔力,像个谜团引人探究猜测。
枫斗侧目望见迈步进来的美女,此时不着环佩修饰,一头及腰长散落落洒在身后。脸上也未着脂粉,皮肤却是欺霜赛雪的娇嫩。一身桃色睡袍服帖在身,勾勒着盈盈一握的细腰。她的年纪与心宿相仿,但面相却多了几分娇柔。夜空的冷言宛如一道屏障,令她立在那里进退不是,柳叶的黛眉似蹙非蹙,眼睫微微颤动,剪水的双瞳微有湿润,端的是楚楚可怜。
当下他勾唇浅笑,对万俟凝彬彬有礼道:“今日我本来探望老友,却不曾想上天眷顾,派下一位超凡脱俗的仙女,来让我赏心悦目。就是不知仙女姐姐可否赏光,陪在下饮一杯花酿,也慰藉我半夜在此与这男人枯坐徒生无聊。”
万俟凝被枫斗的寥寥几言逗得“噗嗤”一笑,也没了刚才的拘谨,便迈着莲花步来到桌前坐下。
枫斗拿着夜空的酒,像是自家招待客人一样为万俟凝斟满,道了声:“仙女姐姐请。”
万俟凝在宫廷长大,是从小就被诗书礼仪灌输的公主,浑身散着高雅的气质。她轻轻端起酒杯,微微施礼道:“多谢公子。”
夜空此时也不言语,端着酒杯看戏。
她咽下酒汁,只觉得无数热辣而弯曲的手指在胸膛蜿蜒,放下杯子,脑袋一片眩晕。想不到这花酿是这般猛烈,怪不得晚饭之后,所有人都东倒西歪,沉沉睡去。
一杯烈酒下肚,她似乎胆子也大了许多,对枫斗娇笑道:“听闻夜空是寺院出身,想不到竟有这么英俊的朋友在西域。”
“哦?仙女姐姐似乎是对我这位朋友了解很深。”
枫斗意味深长地望着万俟凝,她第二杯喝下去,双颊已经漫上了一层绯色。
“不怕公子笑话。”万俟凝面带凄色,露出苦笑的表情,“我曾是北宸的三公主,是夜空答应明媒正娶的未婚妻,可北宸已经覆灭,我们万俟氏族惨遭灭门,我也落魄成一无所有的乞丐。不知夜空是嫌我不再有显赫的家世,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惹恼了他,如今他已不愿认这门亲事。可怜我无依无靠,只能委居在这里,无名无分,不明不白……”
说着,她开始小声抽泣。
“是吗?想不到他居然做出这种事来!”枫斗的眸子一时间变换万千颜色,满面狡黠地瞟了夜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