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下来的那点砖头石头连打地基都不够,葛辛丑和郝沈梅更不敢请人帮忙挖地基坑,那得管人家的饭,两人就自己挖,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
那时葛丁丑已经结婚,两口子再住回后院不合适,就借了别人的房子住。
葛辛丑要上班,一个礼拜只能在家呆一天,郝沈梅白天干完集体的活,晚上还要下力气挖地基坑,父母不仅连一句问候都没有,还嫌挖地基坑吵到他们睡觉。
挖好地基坑,打夯,起地基,这个活就不是两口子自己能干得了的啦,只能请人帮忙。
葛辛丑和郝沈梅是白日里笑脸对人,晚上对脸皱眉。
不是两口子小气不想让干活的人吃饭,那一个个牛样的食量,两口子是真的愁呀。
地基起好,盖房的土坯还没着落。
土坯的厚度跟普通的砖一样,长方形,有四块砖排两排那么大,这个活郝沈梅干不了,她到底是个妇道人家,没那么大劲,即使提得动石锤,她也打不了土坯。
葛辛丑每个礼拜天都尽量不歇气地打着土坯,当年那个柔弱俊美的年轻后生,愣是磨成了一个粗拉拉的黑汉子。
郝沈梅的姐夫蛮娃、葛丁丑、葛跟丑抽空都会帮忙打,队里也有不少汉子抽空帮过忙。
就是多年不和娘家来往的葛益鸾,也让自家汉子领着两个儿子来帮忙,只是父子三人只在地里干活,不进村,也不和村里人搭话。
就是盖土坯房,也得先起一米多高的砖墙,否则一下雨,土坯浸在水里,房子还不得塌了,四角支撑的柱子也得是砖砌的柱子。
为买砖和木料,郝沈梅不停地接针线活,白天要去地里上工,晚上熬夜做活,葛辛丑的工资上交的也少了,还要到处借钱,因为这个,郝沈梅没少跟公婆吵架。
等材料置备齐,地已上冻,只有等到第二年开春再动工起房。
起房是个大工程,葛辛丑和郝沈梅整个冬天都在借钱借粮,省吃俭用。
开春盖房,请人砌墙,做门窗,架梁,溜瓦,尽管村里人帮忙不用给钱,可每天得管饭,管烟,管酒,一个冬天的积蓄,几天就花了个精光。
将近一年的煎熬,两人一头的黑,有一半都白了。
后来有了天生是偶人的葛凯琳,五年熬下来,头就成了现在的灰白。
现在真的要分家,葛泽中提出要葛辛丑一家子走,意思很明显,他要抢房。
“爸,你咋这样呢,当年我和辛丑盖房时,你可是说过,只要我们盖得起来,房子就归我们,现在咋又说话不算数呀!”郝沈梅大声质问。
葛泽中冷哼:“哼,房子梁板上可是写的我葛泽中的大名。”
当地旧时风俗,盖房子上梁当天,要在房梁的梁板上,写屋主的名字,还有盖房的年份和日期,不管这房子是谁盖的,所有权都属于房梁上写的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