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吊在半空的刺客晕晕乎乎之际,就感觉自己的小腿上蓦地一疼。
他悠悠转醒,眼睑还没完全睁开,花楹又蹦起来,直接一拳砸在了他的小腹上。
“还敢装死?”
黑衣人闷哼一声,眼神也逐渐变得清明。
他先是环顾四周,眼底还泛着一抹疑惑,直到他的目光对上占小玖,倏而挑眉,“你竟还没死?”
宛然一副矜贵公子的占小玖,手中的玉扇唰的阖上,而后负手上前,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不甚在意的轻笑,“你都没死呢,本小姐怎么可能死?印象里,本小姐并没有见过你,不如说说吧,是谁让你来的!”
闻声,黑衣人双眸怒瞪,情绪激动,再不似昨夜那般平波不惊的姿态。
“你不必多问!没人派我来,我就是看不惯你!”
占小玖抿了抿小嘴,啼笑皆非的望着他,“你就算看不惯我,可你也干不掉我!啧啧,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你大半夜的来行刺我当然没问题,但是麻烦你下一次换一身衣服好嘛?你穿着知州慕容家护卫的服饰就这么闯进来,你说是你太傻还是我太聪明?”
话落,花楹和流云双双低下了头!
他们家的小姐,真是爱说笑!
你想打击人家就直说嘛,何必又要自夸一下!
“你……”
黑衣人明显一愣,似乎根本没想到自己的服饰会漏了陷!
所以他使劲瞪着占小玖,恨不得剐了她似的。
其实,占小玖也只是猜测而已,这个男人一身的黑衣根本没有任何花纹!
要不是昨晚上面具鬼畜的出现,她可能已经成为他的刀下亡魂了!
只是一夜之间就生了这么多事,占小玖知道她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看来,在这个世道上想要立足生存,淡淡会用毒是绝对不够的。
聪睿的占小玖,虽只是猜测着他的身份,但也是有事实根据的。
她从未涉足过滇城,而昨天她才抵达这里,结果晚上就有人想来杀她!
追溯根源的话,直觉就跑不了是知州慕容府里的臭丫头!
虽然她也考虑过是否是白卿的白骨堂。
可转念一想,占小玖觉得自己对白卿虽说不上了解,但是几次接触下来,她还是知道那厮高傲的心性是不可能会派人来做这种事的。
所以,答案就只有一个!
就不知道派他来的人,是慕容秋还是慕容月了!
如果是慕容秋,小玖觉得还是情有可原的。
但如果是慕容月的话,在明明知道了她身份的情况下还派人来刺杀她,那到底是聪明还是傻!
所以,在占小玖看来,慕容月比慕容秋多了些城府,这件事很大程度上应该是慕容秋的指使。
“流云,把他挂在知州慕容府的大门外,既然他们慕容家想玩,那本小姐就当送她们一个大礼了!”
“是,大小姐!”
流云对占小玖的话绝对服从,以至于动作迅速的他,在黑衣人想要开口说话时,就直接抽出腰际的佩剑,将吊着他的绳索砍断,顺便以剑柄直接将他打晕了!
望着流云那敏捷如行云流水的动作,占小玖感慨的小心脏都抽搐了!
她要是也有这么好的功夫,是不是就不用处处受限了!
占小玖也知道,学功夫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是接下来她要尽快调配一些毒辣的药物了!
只是这药材……
哎!都说穿越后的女主像是开了金手指一样,可她连个毛毛都没看见,这节奏是不是太令人悲桑了!
这厢流云提着晕厥的黑衣人,健步如飞的离开了月桂楼!
而占小玖和花楹则开始整理行囊,准备着接下来的行程!
她之所以这样打扮,也是为了在今后的路途中,尽量不要太过惹人注意!
占小玖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赶去辽郡和老爹汇合!
她可没那么多闲暇的时间和这些犊子去浪费时间!
约莫半个时辰后,流云就折返回月桂楼!
待整理完毕后,占小玖和花楹便率先离开房间,站在月桂楼的楼下等着去牵马车的流云。
只是,占小玖这脚跟还没站定呢,月桂楼的门外,就有个熟悉的声音开口揶揄!
“哟,你是觉得自己的脸蛋有碍观瞻,所以才遮住的吗?”
白卿?!
尼玛,冤家路窄!
占小玖走出月桂楼,举目一望,顿时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
她并不知道白卿是什么来的,甚至没工夫去猜测他怎么知道自己行踪的。
但她望着门口一辆骚包的包金马车,而白卿则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斜靠在马车边。
那包金的马车在阳关下闪着刺目的光晕,占小玖见此恨不得转身就走!
她真的很想告诉月桂楼门外看热闹的百姓,她不认识这个张扬的骚包男!
尼玛,连马车都包金,也特么不怕被偷了!
这么张扬跋扈,白骨堂是怎么屹立至今没被灭门的!
“怎么地,占大小姐,几日不见,是不是如隔三秋?”
白卿见占小玖不理会,顿时来劲了!
他朗声如清脆的珠翠落玉盘般,好像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这下,占小玖毛了!
“如隔你三大爷!白卿,你脑子有泡是不是!”
占小玖心里恼怒,小手捏着玉扇都快捏碎了!
她就纳闷了,白骨堂的生意有那么惨淡吗?!
这厮特么天天吊儿郎当的,是怎么坐得起包金马车的!
白卿读懂了占小玖眼底的烦躁,他笑意盎然,一身灰褐色对襟盘扣锦袍,外面还罩着一件烟白色的纱衣,缓步向占小玖走来,就像一只白色蝴蝶似的!
“听说你要去辽郡?”
占小玖心头一窒,凤眸变得犀利了几分,凝眉不语。
白卿浅笑,“你别这么看着我,现在京城中,怕是没人不知道这个消息了呢!”
“怎么回事?”
听闻白卿的话,占小玖难得严肃一次!
虽然她知道自己出门的消息一定会走漏,可没想到这么快!
这才一天啊!
见此,白卿狭长的眸子精光稍纵即逝,白希儒雅的俊彦凑近占小玖,道:“你真的想知道?
那这样吧,只要你让我跟着你去辽郡,那我就告诉你如何!
你可别忘了,你的命还在我手里呢,万一这路上有人想杀你,那我白骨堂的生意就要泡汤了!
这等亏本的买卖,爷可不干!”
这话说的占小玖眼眸一紧,不期然的又回想起昨晚上面具鬼畜所说的话。
他也说,自己的命是他的!
这特么是何等的卧槽啊!
他们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俩肚子连贼老天都算不上,还特么敢大言不惭!
面具鬼畜也就算了,她是真的打不过,也毒不死!
但是白卿凭毛说这话!
“怎么?你不愿意啊?那好吧,爷天生就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
白卿自顾自的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占小玖后便撩着骚包的衣袂转身走向了包金马车。
这一幕,占小玖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觉得,白卿如果真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那他还是白卿麽!
他有多么自负啊,想当初一打照面,上面就吹牛逼说要杀了她!
结果被她的毒米分狠狠地招待了一番,虽然看起来他恢复的不错,但这厮真的这么好说话吗?!
由不得占小玖多想,直到她眼看着白卿那辆张扬的包金马车在眼前扬尘而去时,才有那么片刻的惊讶!
这个世界,太疯狂!
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都是鬼畜!
坐上流云马车之际,占小玖还没回神!
先,相较于白卿的不按套路,她更加好奇的是,昨晚上的男人到底是谁!
“花花……”
暗想着,占小玖情不自禁的唤了一声。
正坐在马车里不停的往嘴里塞着糕点的花楹一愣,鼓着腮帮看着她,“喔?”
见此,占小玖无奈,转手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的同时,问道:“你知不知道有什么人习惯于穿一身金线黑袍,脸上还带着一个镌金的面具。面具只遮住了上半边脸,而且他的嘴边还有一颗血痣!天下间这样打扮的人,你知道都有谁吗?”
花楹好不容易喝了一口水,将嘴里的糕点都咽下去,结果还没说话,马车内就传来一阵飓风,伴随着花楹的惊声尖叫,占小玖瞠目结舌!
眨眼间的光景,白卿已不请自来的坐在了占小玖的对面!
而马车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占小玖就听见流云焦急的喊声,“大小姐!”
“小姐,小姐……”
占小玖瞪着白卿,随即掀开窗帘往外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此时与她的马车齐头并进的,不正是白卿那辆骚包的包金马车!
而且,流云和花楹两人正趴在那辆马车的车窗上对着她焦急的喊叫。
占小玖又撩开车门的帘子,然后就现马车前沿此时已经坐着一个身着白骨堂骷髅白骨服饰的男子!
他扬鞭猛抽,那姿势好像要起飞似的!
占小玖幽幽叹息,从窗口望着对面的马车,摇摇头,道:“我没事,你俩就在那呆着吧!免费苦力,不用白不用!”
此话一出,驾车马车的老三和老等,马鞭差点没飞出去!
这是人说的话嘛!
这占小玖要不要脸!
谁特么是你的免费苦力,要不是他们惧于堂主的命令,否则又何苦要受这份罪。
老六和老九还特么没痊愈呢,一想起他们两个走路就跟劈叉似的姿势,老三和老等就觉得胯下一紧!
撂下车帘后,占小玖转眸睇着对面沁着满脸笑意的白卿,十分嫌弃的问道:“你们白骨堂是不是灭门了?你就这么闲,跟着我干毛?”
白卿剑眉一挑,“爷,乐意!”
占小玖磨牙霍霍,“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白卿:“还行吧,距离你还差一点!”
“活腻歪了?”
闻此,白卿笑得格外风骚,“就凭你还想杀爷?”
占小玖怒极反笑,挡住了胎记的笑脸分外明媚张扬,“是——吗?”
她拉长的尾音让白卿眉心一跳,顿时面色一改,无比正经的开腔,“你是什么时候惹到血月宫宫主的?”
“血月宫宫主?”
占小玖重复了一句,白卿收敛了笑意的脸颊认真的点头,“你刚才所说形容的人,应该就是血月宫的宫主夜胧月!”
夜胧月……夜胧月……
占小玖在听到这名字的时候,眼前便不停的浮现出面具男子给她的感觉!
果然是,夜烁华光胧月开,夜胧月!
白卿呼唤了占小玖半天,见她幽幽转眸看着自己,忍不住戏谑:“喂,吓傻了你?”
占小玖一把拍掉白卿在她眼前不停晃动的手,心情还是久久难以平静。
她不记得自己和夜胧月有过任何的接触!
那他为何在昨晚上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她的命是他的?!
是他二舅姥姥!
“占小玖,你不是吧?至于怕成这样?你放心,就算你真的惹到夜胧5,爷也一定不会让他动你的!你的命是爷的,就算是他血月宫,那也不行!”
白卿以为占小玖是被血月宫的名声吓到,脸上有点不屑和无奈!
他和夜胧月从未正面接触过,也从未生过冲突!
白骨堂是后起之秀,而血月宫则年头长久,他们各自营生,暂时并未有过冲突!
“白卿,你真的确定那人就是血月宫的宫主?就是这里,有一个血痣的男人,脸上还带着镌金流光的面具!你确定吗?”
占小玖不免又追问了一番。
而白卿则抿唇,呲牙咧嘴的说道,“废话!爷行走江湖数年,血月宫的宫主还能不知道!他唇角的血痣还有脸上的镌金面具就是最好的证明!江湖中,如此打扮的人,唯有他一个!”
从白卿的话中,占小玖几乎能够确信无误!
转念间,她将所有的心事全部收敛心底,继而挑眉勾唇看着白卿,挖苦道:“怎么一提到血月宫你的态度就这么端正?你该不会不是夜胧月的对手,所以对他忌惮吧!”
这话说的,差点没噎死白卿!
他怒瞪着占小玖,忍不住咬牙切齿的低吼,“你这女人会不会说话!爷身为白骨堂的堂主,会怕他血月宫?”
白骨堂的堂主?!
哟呵!
原来白卿竟然是堂主!
她还真是小看了他!
“不然呢?那为了证明你不害怕血月宫,不如你把夜胧月给我抓过来!”
话音落定,白卿的脸色古怪一变,眯着眸子细细的凝着占小玖,问道:“你怎么对血月宫的夜胧月这么上心?他怎么你了?”
占小玖伸手推开倾身凑近他的白卿,冷笑道:“你这么爱管闲事,还真是妇女之友啊!”
妇女之友,什么玩意儿?!
“占小玖,爷再强调一遍,你的命是我的!所以呢,爷不准你去惹血月宫。否则到时候出了麻烦,小心爷都无法保你!”
白卿郑重其事,一脸的严肃。
而占小玖睨了一眼白卿,若无其事的耸肩,“就你保护我?一把毒米分就让你泪眼朦胧了,你拿啥保我?”
这话,你说多气人!
白卿被占小玖的话气的眼珠子疼,揉了揉眉心,正要开口,结果马车猛然一颤,伴随着马匹嘶鸣声停了下来。
随之,车外传来老等十分凝重的语气,“堂主,是……血月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