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苏苓打从皇宫出来后,就没打算再回王府,反正凰胤尘也不在,她想干什么自然是随心所欲。
凤霜苑是相府最雅致出尘的园子,听闻这是当年苏宝生亲自为凤茹筠设计建造的,院落中的一草一木也皆是他亲手栽种,且整个凤霜苑远离相府前院的嘈杂,平日里相当清幽闲肃。
苏苓偕同碧娆回到相府,直接来到了凤霜苑,彼时凤茹筠正坐在房中的软榻上,手中拿着织绣一点点缝制着,低眸垂目的沉静宛若一副仕女图,清新婉约脱俗绝美。
凤茹筠平素不喜热闹,虽然身为相府的平妻,但从不出头争锋,和大夫人赵春萍相处的也极为融洽。
更何况凤茹筠只生了苏苓,自然不涉及任何利益争斗,所以性情婉约沉静自持的凤茹筠,与整座相府都相处融洽,其乐融融。
苏苓站在门口,屏息看着凤茹筠,她从穿越来的第一天就知道,凤茹筠年轻的时候,必定是貌倾天下的女子,即便过去了十几年,但她婉约的气质愈沉静安详,整个人都散着空灵绝美,岁月的镌刻虽在她脸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但也为她增添了更多的风姿绰约以及清淡如水。
“娘!”
看了片刻之后,苏苓含笑入内,就在凤茹筠受惊抬眸的一霎那,苏苓清晰的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伤感。
“苓儿,怎么突然回来了?”凤茹筠放下手中的织绣,素雅的裙摆随行飘散,上前拉着苏苓的手,面色噙着疑惑。
苏苓反手挽着凤茹筠的臂弯,明眸善睐的浅笑:“我想你了,就回来看看!”
“你看你,已经是王妃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凤茹筠嗔怪了一句,但是眼底夹杂着满满的疼惜和爱意,在这略显凉薄的朝代中,苏苓总是能在凤茹筠身上体会到自己曾经最奢望的一切。
苏苓扶着凤茹筠落座在房内,母女俩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凤茹筠眼眸微微深沉,目光在门外扫了一圈后,便拉近苏苓,悄声问道:“苓儿,你告诉娘,王爷对你好不好?王府的日子好过吗?”
“娘,我都挺好的,你别瞎操心了。他今天去了兵营,我正好没什么事,就回来看看你,还有就是有点事想问问娘!”苏苓打着哈哈的期满凤茹筠,并不是不想说,只是不想让她时常含愁的眉宇再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加深几分。
她一直都觉得,凤茹筠在相府中似乎并不快乐,但是丞相老爹对娘亲的疼爱,在整个京城都可以说是远近闻名。
素闻古代女子以夫君为天,按说娘亲几乎得到了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一切,可似乎她平淡如水的性子中,又总是透露着淡淡哀愁。
凤茹筠低眸拉着苏苓的素手,轻轻摩挲之下,缓气说道:“苓儿,听娘的话,不要和王爷作对。如今你们既然已是夫妻,就要相互扶持,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相互扶持?!
苏苓一听此话不禁心里鄙夷的想到了凰胤尘那张脸,让他们相互扶持太惊悚了,若是说他们相爱相杀还差不多!
“娘,你就别担心我了,我有分寸的。”苏苓抽挥手,讪讪笑了笑,余光看到四敞大开的门扉,随即就起身将房门关上。下一刻便走到凤茹筠的身边,扶着她起身走向内堂,同时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娘,咱齐楚国可有姓凤的人家?”
“娘,咱齐楚国可有姓凤的人家?”苏苓搀扶着凤茹筠漫步走向内室,而就在她骤然询问之际,明显感觉到凤茹筠身子猛颤,脚步也瞬间凌乱的几分。
凤茹筠目光带着浅淡的排斥和闪躲,侧目凝着苏苓,眉目紧蹙,道:“苓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可是听到了什么?”
苏苓古灵精怪的眸子深处氲着几许复杂,但菱唇还是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扶着凤茹筠再次前行,同时说道:“娘,别大惊小怪的,我就是觉得这个姓氏好听,所以就问问!而且我也一直没听娘提起过凤家的事,所以好奇嘛!”
“凤家……”凤茹筠的目光胶着在苏苓的脸蛋上,但是渐渐变得深幽茫然的美目中,又忽然间变得空洞迷茫。
她的表现被苏苓全部纳入眼底,不消多说她也明白,这凤家二字怕是触到娘亲的禁忌或是关于那些黑衣人所谓的凤家宝藏一事。
苏苓目光灼灼的看着凤茹筠,片刻后察觉到自己失态,凤茹筠拿出袖口的绢纱掩盖似的擦了擦眼角,自嘲般的说道:“扶娘回去休息吧,上了年纪后,总是容易疲乏。苓儿啊,有些事以后不要问了,咱娘俩现在的生活安逸富足,这…这就够了!”
待凤茹筠躺在贵妃榻上渐渐传来清浅的呼吸声时,苏苓站在榻边,望着凤茹筠美人沉睡的模样,唇角微勾,看来从娘亲这里想问出什么是不可能了!
但凤茹筠越是如此,她就越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尤其是她那句‘咱娘俩’,不管是她多想还是多心,这三个字她似乎体会出一种别样的深意!
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凤茹筠,苏苓转身离开了内室,悄然的将房门关上,婢女石竹恰好也出现在门外。
“小姐,二少爷在门外等你!”
“好。娘已经睡了,你好好照顾着,我这几日都会在府里,有什么事记得来通知我!”苏苓简单的吩咐了一句后,就缓步走出了凤霜苑。
站在内室卧房门外的石竹,见苏苓远去,这才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而房内也恰好传来凤茹筠的轻唤:“石竹,你进来!”
走出凤霜苑的刹那,苏苓就看到前方一片雅致的竹林边,苏煜一身惹眼的松绿竹纹玄锦锻袍正负手而立。俊脸半仰头望着夜幕下的树林,墨在身后缭绕生姿,一如他张扬不羁的性子,如一匹难以驯服的脱缰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