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可情的语速极快,声音极亮,像是从严冬里从天下坠落的冰珠,噼哩啪啦就落了一地,让人来不及反应。
乔瑞芝愣在那里,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自己要被送去那间废屋?还要带修行?让皇帝下旨?那岂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她的脑海里、耳朵里只想着关于她自己的事,早已经没空去想绿莹的死活,而绿莹短暂的惊愕之后,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样,跪爬到冷可情的面前,“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奴婢知错了,请娘娘饶命啊!”
冷可情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看着乔瑞芝一寸寸变得苍白的脸色,浅笑道:“你放心,等你死去,姨母一定会给你做法事超渡的,到时候你便去了极乐世界,也必在这里为奴受苦了,岂不是好事?”
绿莹抬头看着她,眼前的女子眉目高远,贵气自生,可恨她初时怎么还……真是悔不当初!
只是后悔也晚了,情急之下,伸手抓住乔瑞芝的裙摆,“姑娘,姑娘,你救救奴婢吧,奴婢跟了您这么久,一直忠心耿耿,为您当牛做马,您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救救奴婢吧。”
乔瑞芝哪里还得顾得上她,此时她的心像是被在油中煎着,只沉浸在自己的悲愤和绝望里,想着将来带修行,她就几欲晕过去。
一想到“晕过去,”她的心头突然升起最后一道希望的光,也许……一切都还来得及!冷可情不是说了,要等到冷肃的寿宴之后……那么,这短暂的时间里,也许就会有转机!
她想到这里,慢慢的转头看着冷肃,眼神幽怨,无语泪先流,冷肃的眉心一跳,她浅浅的勾唇一笑,泪中带笑,最是动人,笑容未泯,她便晕了过去。
那一脸欲说还休的模样,那潸然泪下的忧愁,果然是最厉害的武器,冷可情心中冷笑,直到了现在,乔瑞芝还在演戏,还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只可惜……她以为她还有希望吗?
冷可情一见她要晕,急忙伸手扶住了她,在她的眼睛还没有闭上之前,便快速的伸出手在她的人中上用力一掐。
冷可情的指甲尖尖,又用力很大,成心让她痛,这一掐之下自然不会留情,顿时那片皮肤便红肿带了血丝,痛楚极大。
乔瑞芝微微皱眉,一声轻呼,想晕都晕不了了,冷可情笑道:“怎么?姨母不晕了?”
她直接道破,当真是一分颜面也不留,众人都听得明白,琪姨娘接口道:“乔姑娘真是深明大义,连这晕都能自己控制,想晕就晕,想不晕就不晕,当真是体贴人啊。”
乔瑞芝尴尬的无以复加,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冷可情也懒得再扶着她,收手撤回,几个侍卫已经闯了上来,左右拉住绿莹就往下拖。
“啊!不要!饶命啊!”绿莹自然不肯就死,死命往下坠着身身子狂喊,但是也都是徒劳无功,侍卫们哪里容得她赖在那里不走,手上用巧力便让她的手臂一麻,再也用上不力。
平时绿莹在府中时嚣张至极,在大将军面前时却是一副遵守规矩的模样,众人早已经厌烦了她这种虚假的作派,如今贵妃娘娘下令,哪里还有留情之礼?
乔瑞芝看着绿莹的惨样,目光冷冷,她现在恨不能自己亲手上去杀了绿莹,若然不是这个该死的奴婢,自己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可是,她若就这么看着,也辜负了自己的名声,她吞下一口气,强打着精神走上前。
她还没有开口,只听绿莹大声说道:“饶命啊,饶命啊!奴婢还知道很多事,可以细细回禀贵妃娘娘!”
冷可情的心头一动,乔瑞芝的心头一跳。
她本来想要求情的念头又被狠狠的压了下去,绿莹的话提醒了她,对啊……绿莹知道自己很多事,自己早有灭她的口之心,只是这丫头奸狡得很,办事也算得利,自己身边也需要有这么一个人,她便一直没有动手。
如今,果然留成祸害了!此时,是万万留不得了,借冷可情的手,杀了她才好!
她这一瞬间的神情冷可情看得分明,她的心头有几分疑惑,但仍旧没有开口下令,那些侍卫也便没有停留,很快把嚎叫的绿莹拖了下去。
冷可情对维多利亚说道:“下去瞧瞧。”
维多利亚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院子里一时间寂静了下来,冷肃还处在惊愕里,他今天晚上都没有说话的机会,只是做了一个旁观者,而他所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平时所不知道的另一面。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在寿宴之前生这种事应该庆幸,若然这种口无遮拦又狂妄自大的丫头在寿宴之上出了丑,让人耻笑不说,到时候恐怕还会被有心人利用,连累大将军府。
他看了一眼乔瑞芝,忽然觉得心中有些艰涩难言,她总归是乔瑞芝,而不是自己的妻,只是有亲戚关系罢了……自己一直因为这一层关系纵容着她,总是看在亡妻的面上,对她百般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