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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像一把刀子,随着深夜往更深处推移,寒凉的感觉一层层袭击着这具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身子,简直浸透了每一寸骨髓。
身子被挂在木柱子上,木柱子有两人合抱粗,上面不知道曾经捆绑过多少人,有多少人的血液流在上面,干枯的血痂和新鲜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出难闻的血腥味。
白子琪醒着,艰难地抬起斜垂在胸前的脑袋,伸出干枯的舌头去舔*舐干裂的嘴唇,舔到了浓浓的血腥。
忽然巨大的悲怆袭上心头,从小被家里人捧在掌心里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浑身火辣辣的疼,在这寒夜里那些痛疼一点点苏醒过来了,鞭子抽过的地方,就像有无数虫子在蠕动,在啃咬着遍身每一寸肌肤。
那些人打累了,也审问累了,回去睡觉了,只有他还被捆在这里,饥渴难耐,不能休息。
今夜是正月十二的夜晚还是十三,他迷迷糊糊的,记不清了,脑子里一团浆糊。
他努力回忆事件的经过,他们连夜赶路,车过梁州地界,在荒郊野外行走,山区,路况不好,有月光撩人,忽然前方出现一伙人,一个个蒙面。手拿凶器,他还没弄明白咋回事车夫阿牛就已经被钉在车辕上,紧接着他就被一个口袋蒙了头。好像被两个人扛起来赶路,在山间流窜,迷迷糊糊中大概走了大半个时辰,他被颠簸得胸口直犯恶心,就被咚一声丢在地上,等口袋揭开,他就已经在这个山洞里了。
他的第一直觉是遇上抢劫了。但是他很快推翻了猜测,因为抢劫没道理抢他一个大男人,他一没有身负金银珠宝。二好像没和谁结下生死大仇,三不是貌美如花的大姑娘,一个臭烘烘的大男人难道人家抢去做压寨丈夫?
难道是遇上绑票了?
这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理由。
可是,接下来他们的逼问让他明白了。这不是绑票。而是,有所预谋。
“绑票?”
白峰望着跪在青砖地上衣衫破烂无比狼狈的青衣小厮一声喝问。
行伍出身的他平时说话声音就大,陡然听闻心爱的大孙子被人绑了劫了,顿时大吃一惊,那声调自然高得跟吵架一般。
吓得小九子一哆嗦,瘫在地上强撑着一口气磕头,气息奄奄:“回—禀—老—爷,奴—才—猜—测—是—绑—票—”
白峰望一眼冻饿过度。疲累交加只剩下一口气的小九子,叫人带他先下去吃饭歇息。
清州府白家宽阔的后宅里。一家人谁也没有心思睡觉,长房媳妇哭得两眼通红,这会儿坐在丈夫身边,时不时还在抹眼泪。
“夫人不必惊慌,自有父亲替我们拿主意呢,事情还没弄清楚究竟,你哭得我心里乱。”
肤色白净面如冠玉的白家长子白玉麟人如其名,虽然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却还是显得气宇轩昂英俊潇洒,身畔的夫人也是一位长相出众的美人,白玉麟悄悄安抚身畔啼哭不止的夫人。
小儿胳膊粗的大蜡明晃晃燃烧,照得室内亮如白昼,烛火下,白峰抚摸着颔下白花花一把胡须,剑眉紧皱,久久沉吟,“你把具体经过详细说来,不要遗漏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