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汀烟只当没看见李氏,对易广川问道:“二叔,怎么了?”
易广川看着她,似有些难以开口,犹豫了一下才小心地说道:“大丫,我看刚刚那个老爷不是一般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对于跟沈规是怎么认识的,她跟谁都没有具体说过。她简单地回答道:“一次偶然,我帮了他的忙。”
她一说完,就听到李氏冷笑了一声。
易汀烟皱了皱眉。她什么意思?
易广川点了点头,双唇颤抖了一下,样子像是有些难以开口:“大丫,咱们就是普通的庄稼人,这辈子也就是种种地过过日子。你现在还小,不懂事。那些人咱们是高攀不上的,人家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咱们这种人。”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易汀烟还在慢慢地消化着,就听李氏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操什么心?人家现在可是能耐人,一会儿一个富家公子,一会儿一个身份不一般的老爷。不管攀上哪根高枝,就算成了人家的妾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李氏这话极为让易汀烟不舒服,但也让易汀烟明白了易广川的意思。
原来易广川以为她想攀高枝,像孙可心那样想给人家做小妾?
看着易广川那黝黑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二字,却又一直小心翼翼的,像是已经断定她要攀高枝一样,易汀烟又是生气又是失望,有些想笑。
在他眼里,她就是这种人吗?
她不知道,短短的时间内,村里已经到处都在传易家大丫攀上了一个有钱人家的老爷了。
易广川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默认了。他叹了口气,有些自责,有些无奈地说道:“大丫,我没管教好你,对不起你爹娘。你今年都十七了,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户人家了。这次我托人给你找户好人家。”
“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名声也不怎么好,怕是找好人家难,有人愿意娶她就不错了。”李氏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道。
易广川抿了抿唇不语,像是心里赞同了李氏的看法。
易汀烟看着老实的易广川,心里闷得要命。如果是李氏这样想,她还能不理她或者跟她吵,可是易广川老实,一心为她好,她没办法像对李氏那样对他。其实还不如对着李氏来得痛快。
她叹了口气,沉下心来说道:“二叔,别人怎么想的我不在意,但是我真的没有像你想的那样攀高枝。我不是小孩子,知道身份悬殊,不会做白日梦,更不会去给人做妾。我跟许多人都只是正常的来往,虽然也许他们身份高,看不上我这个农女,但是我能慢慢让别人看得起我。”说到这里,她想起了当初陆怀知虽然表面上对她不错,但其实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还有那个陈管事,真的感慨了起来。
“还有,我现在不想嫁人,所以不劳二叔操心了。”
说完,她自顾自地打扫起了院子,不再理他们了。
商寄云病的这些日子,除了家里,地里的事情也几乎都被搁置下来了,一直是郭大嫂在帮忙。回来之后,易汀烟变得格外的忙。
白天要下地,晚上要看着商寄云。
好在商寄云很快就好起来了。
可是一天夜里,易汀烟睡到一半想起来看看他,进了他的屋子才现他正裹着被子,脸色苍白地闭着眼,枕头都被额头上的汗水浸湿了。
她吓了一跳,立即问道:“寄云,你怎么了?”
察觉到她来了,商寄云才勉强睁开眼睛说道:“姑姑,我胃疼。”
“怎么会胃疼呢?”易汀烟心疼地替他擦着额头上的汗,心中着急。回来以后她一直都很注意商寄云的脾胃,一直按周大夫给的药方帮他调理,怎么会忽然这么疼呢?
看着商寄云疼得脸都白了,浑身冷,她的心也跟着绞着,俯下身子连着被子把他抱住,头靠着他的头问道:“你今天吃了什么?”
感觉到了温暖,商寄云闭着眼睛朝她怀里靠了靠,低声说道:“没什么,就是太渴喝了碗凉水。”
“凉水?”易汀烟回忆着周大夫跟她说的要注意的地方。三餐一定要规律,一顿都不能少,但不能吃的太多,还不能吃太辣的、冰的,没说凉水都不能喝。
可是除了凉水,真的没其他的了。已经是暮春,喝些凉水本不算什么,连喝凉水都要忌的话,她已经可以想象出他的脾胃有多差了。
看着商寄云疼得睁不开眼,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易汀烟着急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跟着他一起揪痛。她紧紧地抱着他,一遍一遍地低声安慰道:“姑姑在,姑姑陪着你。”
如果可以,她愿意替他去病,替他去疼。
过了一会儿,看着他的疼痛没有一点儿缓解。易汀烟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了,脱了鞋子躺在了床上抱着他说:“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姑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