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走就是两年多,若是过了会试,之后还有殿试,只要有贡士的功名在身,就可以做官了。若是做了官,回来的机会就更少了,或许那时候她早就嫁做人妇。
想到这里,谢良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波动。
一念情起,却无缘无分。
他想过追寻仕途、扶摇直上的道路上必定会有所割舍,却不想这样的割舍比他想象中更加让他钝痛。他隐忍、压抑,连心中的情愫都不敢说。
易汀烟心中有些感伤与感慨,由衷地说道:“你会成功的。”自从知道了谢良的心意,她便现自己从前错过了他冰冷疏离态度之下的其他情感。此时再看,却格外清晰。
这种时候她要是不坚决不果断,给他一点念想只会让他更加难受。“那我先走了。”
看着易汀烟垂了垂眼睛,从自己身边走过,两人交错的一瞬间,谢良伸出了手。
“良儿,你怎么在这儿”
只差一点点就碰到了,谢良猛然收回了手。
现是赵氏,易汀烟加快了脚步。
赵氏看了眼易汀烟并未理她,走到谢良身边笑着说:“你说出来走走却一直没回去,我便来看看。走吧,到吃饭的时候了,我们回去吧。”
谢良闭了闭眼,说:“好,走吧。”
赵氏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情景她看得真切,她看到谢良差点去牵易大丫的手了
其实从上回见到谢良帮易大丫抱草开始她就怀疑。后来过年的时候,除夕夜里。谢良大晚上出去一直到很晚才回来,大晚上的村子里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转的她一下子想到了易大丫,一夜没睡好。
从除夕那夜回来开始,她就觉得谢良有些不对劲。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可是毕竟是她的儿子,娘还不知道儿子不高兴吗她隐约觉得跟易大丫有关系。
今天,原本在家的谢良忽然说要出去转转,赵氏心头一跳,想到了易大丫。
幸好她跟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会生什么事
赵氏现在心里还后怕。
谢良从小就懂事,读书也好,一直有自己的想法。长大以后,家里很多事都听他的,赵氏有时候甚至有些怕他。对于他,她不敢像对谢义那样骂,也不敢在他面前撒泼。此时满肚子的话她也只好憋在心里,把一切怪到了易汀烟头上。
易家那丫头就是个祸害她两个儿子都着了她的道
直到沈规他们临行的前一晚,易汀烟才回到了仁昌城。
晚上,易汀烟要睡下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大晚上的会是谁
“大人”她没想到,深夜来访的竟然是沈规。
“你这些日子回振兴村了”他平日里穿的大多是浅色,今夜难得穿了件蓝黑色的长衫,原本的儒雅中多了几分冷硬。
易汀烟点了点头,丝毫不敢怠慢地请他进了屋子。
此时,屋子里,沈规坐着,她站着。
沈露月说过的话还在她心里,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生怕被看出什么。
“还在因为上回的事不高兴”沈规瞧着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有些局促她,这几天的烦躁消失了。原本他想要好好教训她一下的。在他回京之前,她竟然跑回了乡下,是当真一点不舍也没有吗
许久没有感受过挫败的沈规最近在一个小姑娘身上找回了挫败感。
易汀烟立即解释道:“当然没有。”
她的不对劲以及所有的小动作都逃不开沈规的眼睛,明明就有什么。沈规挑了挑眉毛,也不点穿:“那你抬起头来。”
易汀烟强作镇定抬起了头。不是她胡思乱想,而是换做谁都没办法坦然面对一个不久前才被撮合在一起的人,尤其这个人在自己心中地位更高,尤其撮合他们的还是这个人的女儿。
“怎么了”沈规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包容和宠溺,仿佛在与小孩子说话,循循善诱。
“没什么。”易汀烟自然是不会把真实原因说出来的,“只是想到大人和沈小姐沈小公子马上要回京城了有些不舍而已。”
她这番急中生智的话愉悦了沈规。他那双如同能包容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的眼睛里有笑意在慢慢溢出。
“既然舍不得,你可以考虑跟我们一同去,正好给月姐儿做个伴。”
沈规的邀请来得太过突然,深夜见到他本就有些慌张的易汀烟愣住了。
下一刻,沈规纵容地说道:“我只是说说,你不愿去就不去,留在仁昌城也挺好。”宦海沉浮这么多年,他早就养成了纵观全局,走一步看百步的做事风格。
很多事情要的不是急于一时,而是十拿九稳,万无一失。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他更加是不能着急了。她还小,很多事还要慢慢引导,而他,虽然已过了而立之年,却依旧有那个自信自己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