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绯叶恍如未觉,看着士兵们桌子上简单的窝头、稀粥和青菜,道:“大将军破费了,士兵们前线杀敌尚且粗茶淡饭,我寸功未建却要食用珍馐,实在是愧不敢当。”说完,林绯叶从门口放着碗筷的筐子里拿出来一只碗和一双筷子,走到打饭的伙头兵面前,“请为我来一份。”
林绯叶的侍卫们也纷纷去拿了碗筷,站在林绯叶身后排队。
那打饭的伙头兵愣愣地,像是木头人一样,僵硬的拿起勺子给林绯叶的碗里添了一勺粥,又给她拿了一碟青菜,两个窝头。
“谢谢。”林绯叶端着食物坐到了一张空桌子旁的条凳上,静静地吃起饭来,侍卫们打完饭,也陆续围着桌子坐下,安静的吃饭。
整个过程没有人说话,饭堂里安静的连喘气的声音都能听见,直到林绯叶和侍卫们开始吃饭,帐篷里一下子恢复了刚才的嘈杂之声,无人再去关注林绯叶他们,而偶有打量的目光探过来,也不再带着探究和鄙夷,而是带上了和善之意,仿佛林绯叶他们只是和他们一样的士兵,不是什么祸国之患,也不是什么皇后娘娘。
贺原见此大笑着拿了一副碗筷,来到那打饭的伙头兵面前,“给我打饭!”
饭堂里一团和气,林绯叶咀嚼着口中粗粝的饭食,心里却是一片明亮,眼眶隐隐有些热。
一切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展不是么。
无论下属如何劝告,贺原依旧暂停了军议,坚持审讯那名奸细,钱宽本就对林绯叶横眉冷对,这遭连暗讽都没有了,直接明嘲,直言林绯叶祸国之患,连大将军都被她欺骗了去,一些士兵被煽动,直接拿起来刀枪去找林绯叶。
贺原知道了直接罚了钱宽二十军杖,“煽动哗变”是大罪,然而因为林绯叶尴尬的处境,也只能轻罚钱宽。但尽管这样,贺原惩罚钱宽的举动还是坐实了钱宽所言的“大将军也被林绯叶迷惑”了的话。
一时间军中暗流涌动,只待风起浪翻,只是这风是谁刮来的,这浪掀翻的是谁,就说不定了。
林绯叶对这一切置之不理,她好像没事儿人一样每日里在军中闲逛,与士兵们一同用饭,穿着也越来越简单、越来越朴素,待到几天后贺原带着满脸歉意去见林绯叶时,之间林绯叶一声葛布衣裙,一头乌黑的长只用一只银簪固定,不施粉黛,整个人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精气神。
然而对审讯毫无进展的贺原来说,这些变化都无甚重要,一进营帐便请罪道:“末将辜负皇后娘娘的信任,未能从奸细口中得到半点有用的消息,请娘娘责罚。”
林绯叶正在看书,闻言拿着书卷来到贺原近前,把书递到贺原眼前,“我最近在看这本书,觉得很有意思,大将军以为如何?”
贺原不解,低头看去,将书页上的文字在脑中过了一遍,贺原迟疑地问道:“这……能行?”
林绯叶露出一个不明的微笑:“能不能行,试一下不就好了。”
贺原心道,左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就试试,不过是一个狄戎奸细罢了。贺原眼中闪过冷芒,道:“那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