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盈微微一怔,紧接着微笑起来:“居然被你识穿了,小小阴灵倒也有些道行!”
明明是谢盈在开口说话,可声音却变成了一个男人,低沉而颇有磁性。
一句话出口,谢盈像没了骨头似的软倒在地,一个男人,从她身后缓缓浮现出来。
这男人比杨树林足足高出一个头,长而笔直的黑随意的披散在宽阔的肩膀上,也遮住了他的大半脸孔,露在外边的鼻梁和下颌高耸尖削,尽管嘴角上翘,似乎带着笑意,但看上去却只觉邪异而冷厉。
他穿了一件很复古的束腰黑袍,宽袍大袖,仿佛刚刚仔细洗烫过,纤尘不染,没有半点褶皱,领口袖口绣着暗红的云雷纹,露出袖外的双手,又长又白,好似一双女人的手。
此人一出现,白小薇如遭雷击,竟骇然后退了一步,俏脸上一片苍白。
杨树林暗惊,上前半步将白小薇挡在了身后,皱眉紧盯着来者:“你是谁!”
男人笑了笑:“这无关紧要,你不必多问。杨树林,你私蓄阴灵,又纵容她伤及阴差,原本该死,但阴司念你年少无知,又是初犯,这次可以暂免惩处。”
男人的目光越过杨树林的肩头,看向他身后的白小薇:“但这个阴灵,今天我要带走。”
短短两句话,让杨树林大吃一惊!
听他的口气,竟是来自阴司?
虽然杨树林也早有预料,伤了阴差的事肯定不算完,可他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虽然不知对方在阴司是什么身份,但他本能的感到,一种危险而压抑的气息笼罩了四周!
那感觉,就像置身百米石崖之下,仰头却看到,崖顶悬着一块万斤巨石,随时可能迎头砸下来一般,让他有种不敢轻动,甚至喘口气都得小心翼翼的感觉。
可他还是毫不迟疑的拔出了刀:“想带她走?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杨树林本已做好了激怒对方的准备,谁知,那男人竟不怒反笑。
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二人,不急不缓的道:“敢对我拔刀,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杨树林突然感觉一阵刺骨的冰冷袭来,双手竟瞬间僵直,紧接着这种冰寒漫延全身,整个身体都僵住了,眼睁睁的看着长刀从他手中缓缓飘走,无声无息的飘到了黑袍男人的面前,悬浮在他身前,徐徐转动。
“是把好刀,可惜蒙尘已久。”
他这话让人无法理解,刀身明明雪亮,哪有蒙尘?
然而他那双细长嫩白的手轻轻拂过刀刃,所过之处,刀刃上竟绽放出流水般的光韵,像是有股清泉在刀刃上涌动,一声清脆的刀吟声中,一股慑人的寒意从刀上生出,直透人心。
紧接着,长刀翻滚如龙,缓缓向杨树林逼近。
杨树林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抓住刀柄,可身体僵直如同冰雕,根本动不了分毫!
他瞪大了眼睛,眼瞅着刀刃越来越近。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差距。
突然,白小薇闪身挡到了他面前。
刀刃几乎抵在她咽喉,她却不看一眼,决然道:“放过他,我跟你走!”
长刀顿住,黑袍男人很有点意外,但很快就冷笑起来:“看不出,你们居然这么有情有义。也好,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就饶他一回,走吧。”
“不行!小薇你不能走!”杨树林身子不能动,但嘴却没被封住,立刻大声咆哮起来。
白小薇娇躯一颤,转过头来,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张开手臂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哽咽道:“对不起师兄,这次我没法听你的了。”
“他是阴司的通判,我们敌不过他的。”
“其实我早知道,人鬼殊途,我不可能长时间留在你身边,你就当我从来没出现过吧。”
杨树林虽然已经猜到这黑袍男人肯定大有来历,可听到这里,还是暗暗吃了一惊。
想不到伤了阴差,竟引得阴司的通判出手!
传闻中通判是仅次于判官的存在,司掌人的生死福禄,别说他一个半吊子阴阳先生,恐怕就算是文成先生在世,也得对其礼敬有加,这样的家伙,绝不是他和白小薇能硬抗的。
但要是让他就这么放手,他又岂能甘心。
心急之际,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扯着脖子高声喊了起来:“我管他通不通判不判,不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养百鬼、炼生魂的他不敢管,咱们只伤了他一个小卒,他却跳出来护短!简直就是不要个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