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崔立报以微笑,但他露出笑容的原因却是因为他正幻想着用他的匕切断沙拉吉的喉管,因为除此之外他实在没有办法忍受这个卑微的寄生虫。
然而恩崔立不得不承认,他需要沙拉吉,而这也是这位声名狼藉的告密者得以存活至今的唯一原因。沙拉吉的生存艺术就是告诉任何人想要知道的任何事情——当然,要收取一定的费用。他的这一门技艺炉火纯青,他与卡林港统治家族以及街头恶棍中的每一个人都同样了解并且熟悉,这使得他的存在对于经常处于交战状态的各公会而言显得极端重要,没有人愿意杀掉他并且承担所有的风险。
“那么,告诉我在巴沙多尼的宝座后面还隐藏着一些什么样的力量吧。”沙拉吉咧着嘴笑道。“那里肯定有些什么东西,对吗?”
恩崔立努力使自己的脸上不露出任何表情,他知道自己的任何一个表情都会透露太多太多的讯息,然而事实上,他很想嘲笑一下对于新巴沙多尼公会内幕一无所知的沙拉吉。沙拉吉绝不会知道,一支黑暗精灵军队已经在卡林港建立了基地,而巴沙多尼公会就是他们的前哨。
“我想我们应该是来讨论达拉巴德绿洲的事情吧?”恩崔立反问。
沙拉吉叹了口气,耸耸肩。“我们有许多更有意义的事情可以谈,”他说。“我恐怕达拉巴德并不是这些事情中的一件。”
“那你说吧。”
“二十年来,这里的所有事情都没有改变。”沙拉吉说。“这些年中并没有什么事情是我知道而您不知道的。”
“柯林?苏雷兹仍然占据着查伦之爪?”恩崔立问道。
沙拉吉点头回应。“当然。”他轻笑着回答。“仍然占据着,并且将永远占据着。它已经为他服务了数十年,而当苏雷兹死掉的时候,他的三十个儿子当中的一个无疑将继承它,除非那个野丫头阿达妮娅?苏雷兹抢先得到它。柯林?苏雷兹的女儿可真是野心勃勃啊。如果您想问我他会不会卖掉它,那您现在已经得到答案了。我觉得我们应该谈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说巴沙多尼公会。”
恩崔立的目光突然有些涣散,但只是一瞬之间的事。
“苏雷兹为什么要现在卖掉它?”沙拉吉故作若无其事状,挥舞着他的双臂问道,他那瘦弱的双臂与巨大的头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的朋友,这已经是你第三次试图买下那把宝剑了吧?没错!第一次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破钱袋里只有几百个金币——我想那是老巴沙多尼的礼物吧?”
恩崔立不由得退缩了一下,尽管他的意志,还有他对沙拉吉的了解——虽然此人是这样的惹人讨厌,但他却是全卡林港最能通过表情和动作推断出真相的人——都不允许他这样做。然而,那记忆,连同最近生的事件,引了他内心深处的悸动。在很久以前的那一天,的确是帕夏巴沙多尼给了他一些额外的金币,并不是由于恩崔立这位大有前途的副官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而只是一件礼物。当他想起此事时,恩崔立意识到,巴沙多尼是唯一曾经赠送他礼物,而不期望能得到什么回报的人。
而恩崔立杀掉了巴沙多尼,就在几个月之前。
“没错,没错!”沙拉吉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而在帕夏普克挂掉之后不久,你又提出要买那把剑。啊,那家伙死得可真惨呀!”
恩崔立只是继续盯着他。沙拉吉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把这个危险的杀手越推越远,于是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那时候我就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他说。“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现在有了更多的钱。”恩崔立低声说。
“全世界的钱加在一起都不够!”沙拉吉高叫道。
恩崔立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你知道全世界的钱加在一起有多少吗,沙拉吉?”他冷静地问道——过分冷静了。“你知道巴沙多尼公会的金库里有多少钱吗?”
“我想你的意思是说,恩崔立公会。”沙拉吉纠正道。
恩崔立没有否认,而沙拉吉的眼睛惊讶地瞪大了。就是这样,任何一个探子都不可能得到比这更准确的信息了。根据谣传,老巴沙多尼已经死了,那个夏洛塔?维斯帕以及其他代理的公会负责人都只是些傀儡,而那个拉线的人就是阿提密斯?恩崔立。
“查伦之爪。”沙拉吉沉思着,嘴慢慢咧开了。“这么说来,在王座后的权力者是恩崔立,而恩崔立后面的权力者是——嗯,我猜是一个法师,因为你是如此急切地想要那一柄剑。一个法师,没错,而且还是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嗯?”
“继续猜。”恩崔立说。
“也许我会猜对?”
“如果你猜对了,我将不得不杀了你。”杀手说,仍然是那种令人畏惧的冷静语气。“去跟苏雷兹酋长谈。告诉我他的要价。”
“他不会要什么价的。”沙拉吉坚持道。
恩崔立的动作比任何一只追逐老鼠的猫都还要快。一只手按住沙拉吉的肩膀,另一只手抓住了他那致命匕的柄,他的脸凑到离沙拉吉的脸只有一英寸远的地方。
“那将会是最不幸的事情,”恩崔立说。“对你而言。”
杀手将告密者推回他的座位上,然后站起身来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就好像一只猛兽突然感到饥饿并且打算找点牺牲品来喂饱自己。他又回头看了沙拉吉一眼,然后走出帐篷,消失在混乱的大市场里。
当恩崔立冷静下来并仔细思索着这次会面的每一个细节时,他无声地斥责着自己。他的挫折感正在击溃他的理智。他如此急切地要购买查伦之爪的动机已被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毕竟,那件武器和那套护手的组合是为战斗法师设计的。
也许还有心灵异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