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没说。”米斯迟疑了一下,“信上只说麦持带着索兰达继续往冰沼之国走。”
“只要他平安无事就好。”凡妮莎安慰自己。
“泰伦斯——”米斯自觉不好开口,但还是说下去,“他在女王角等着您的仪仗。”
他就不能多等一天吗?凡妮莎捏紧了拳头。“给他回信,我明天就动身。”她抬眼看了看雷纳和随后赶来的布兰特,“现在,请你们都出去,我要休息。”
我不能。凡妮莎想,我不能跟你们多说,也许哪一句话之后,我便会改变主意,忍不住留下来,与你们中的一个长相厮守。但那也宣布了我的一切都付诸流水,盛夏之国将再次陷入争位的混乱。王位,多么令人寒冷的至高点。在这个至高点上,你所想的和所作的一切都不再忠于自己。此刻,凡妮莎终于体会到,即便有无数人围在你身边,你也只是孤身一人。
离开吧,离开吧。
我已然登上王位,没资格再贪恋儿女私情。自己的师父上官大人用生命告诫着自己,王者不可以有真爱,属于他们的真爱只有权力。想要两者兼得,唯有舍弃生命或自由。我的梦想和宿命是最大的权力,因此而失去一点点自由,可以接受。
离开吧,离开吧。
更大的挑战在等着我,而我从来不知躲避为何物。
朝阳自地平线升起,一根根淡红的手指从西方伸出。东边的天空是一片深紫,缀着几颗星星。凡妮莎不知这是否会是她今生所见最后一次日出……也不知思索这类事情是否就是怯懦的表现。布兰特在出战前想过死亡么?
远处响起军号,低沉哀怨,令人灵魂不寒而栗。女王的仪仗队纷纷爬上坐骑,旌旗招展、盔甲相击,个个肃然。出前,空气中游移的雾丝正逐渐被西升旭日所蒸,马儿吃剩的青草上凝满露水,仿佛有位天神刚巧路过,洒下整袋钻石。装备精良的弓箭手们紧跟在雷纳身后,各个战队的人各自追随自己的领袖。
黎明的晨光中,凡妮莎女王的仪仗队有如一朵缓缓绽开的钢铁玫瑰,尖刺闪闪光。
昨夜与布兰特的极尽缠绵,令王子疲惫不堪,而凡妮莎在他喝的酒里滴的几滴酣睡魔法,更是令他缺席了今天的送别。
这样最好。乖乖等着我回来,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凡妮莎看着绝冬城的方向,挥了挥手,军队出。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凡妮莎是在对布兰特的想念中渡过的,对身边生的人和事几乎没有任何印象。泰伦斯在旅途中算是个不错的旅伴,一改往日的嘲讽和敌视,不厌其烦地向凡妮莎讲述沿途的风物人情,但疏远而礼敬有加;雷纳倒是经常陪伴自己左右,不过泰伦斯的耳目总是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他们身边,提醒着自己是烈炎国王的私有财产,不得与手下人走得太近。
雷纳和米斯也曾经定计窃夺泰伦斯用来囚禁伊凡和丽芙的魔法袋子,但没能成功,只要那个袋子离开泰伦斯十步远,袋口就会自动勒紧,里面的两个人开始挣扎,似乎是因为窒息,但更大的可能是将要醒来。谁都知道伊凡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出他那致命的诅咒,所以雷纳和米斯没有冒这个险,而是停下来想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