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脸色稍缓。
此是,门外一名侍卫慌慌张张地进来:
“殿下,皇上驾到!”
李承乾一惊问:“他带了多少人?”
“只有房玄龄和几个侍从”。
李、侯二人一愣,侯君集略一思忖,决定先到后殿,看看李世民的虚实,等自己的旧部领兵赶到再做打算。
临行前又不放心地对太子说:
“殿下,现在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万不可心软误事!”
李承乾应了一句“嗯”。
声音中却没有什么底气。
所有的人都退下了,此时,东宫大殿里只剩下李承乾一人,宫灯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投向大殿的地板,看得出哪个孱弱的影子在抖。
此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李承乾浑身一颤,脚步越来越近,地下的影子也抖得越来越厉害。
门“吱吱吱”地一声响,李承乾抬起头,哪个让他敬畏了一生的身影出现了他的视野中,房玄龄紧跟在后面。
李世民走得很慢,步履十分沉重,脸色从来没有这么憔悴过,走到大殿中间,他注视着自己的长子,目光充满了凄凉之意。
渐渐地,这种凄凉消失了,变成了利剑一般,直直地射向了李承乾的双眼,一种恐惧感从脊髓里升起,让李承乾喘不过气来。
他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上:
“儿臣叩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冷冷地问:
“你不是有病了吗?”
李承乾站起身来,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大殿,这时他想起了侯君集的话,躬着的背突然挺直了起来,伸手一指胸口,放大了声音,用一种自己都感觉到陌生的语气说:
“是的,我病了,但儿臣的病在这里,已经病了很多年了!”
李世民对他的徒然硬气有点难已置信:
“你今天的说话倒是中气十足啊!不过朕告诉你,今天的盛世大唐是成千上万的将士和臣民用鲜血换来的,谁也撼动不了,你还是不要铤而走险的好,我唐虽大,但绝无逆臣立身之地!”
李承乾出一阵刺耳的长笑,指着中宫正中的一张椅子说:
“父皇,这张椅子你了坐过,不过只坐了一个月,您坐在这里的时候已是以太子之名行国君之实了,可以说您你没当过一天的东宫太子,您知道当一个太子、当一储君,有多痛,有多苦吗?”
李世民看了一眼哪张椅子,椅子的漆有些剥落,看上去很是陈旧。
李承乾继续说:
“做一个储君,既要有男子汉的刚毅,又要像奴婢一样的忍心气吞声,我就是这可怜人中的一个,这些年,我这颗心早已被撕得粉碎,又被浸泡在恐惧和怨恨里!”
李世民吃惊地说:
“你在怨恨谁?”
李承乾抬起手来指向李世民,一脸的怨怼:
“记得当年我刚进东宫的时候,你曾多次夸奖儿臣聪明大度,有储君之风,可为什么会变得现在这样不成器呢?哪是有一个巨大的阴影始终笼罩着儿臣,而这个阴影就是您。您生于乱世之中,以一柄长槊纵横宇内,身上的光辉可以让以往任何一名帝王自惭,所有的人,包括您自己都用您这座山峰的尺度来丈量我,我承受得了吗?”
李世民和房玄龄吃惊地看着李承乾。李承乾越说越激动,尽情地抒着心中的抑郁:
“最可恨的是儿臣的哪些兄弟们,为了压制我,你过于袒护李泰,以致于他卖文邀宠,在朝中遍插党羽,天天都在想着夺嫡,还不是因为你所谓的帝王平衡之术吗?可是你错了,你以为和我争东宫之位的只有李泰吗?不,还有几乎瞒了所有人的吴王李恪!”
房玄龄听了大吃一惊,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吴王参于夺嫡之争啊。
李世民好象对太子说的吴王李恪参于夺嫡之争并不惊讶,只是极力为自己争辩:
“胡说!都要你自己无才无德,让人觉得有隙可乘,与朕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