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她,就算再难过也会偷偷想去前台看看吧。
捂着脸,把自己藏在阴影里,像见不得光的东西,却深爱着舞台上的光芒。
那是她最向往的地方。
薄野翎不知道自己了多久的呆,也不知道舞团里剧目演出到哪里了,她想了想,还是准备出去看看。可是刚走没两步,薄野翎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喂,你去哪里?”
薄野翎回头,就看见美奈站在门口皱眉看她。
“美奈。”薄野翎看着还是平常服饰的美奈“你没换衣服吗?”
“你在嘲笑我吗?”美奈微微眯起眼睛,带着若有若无的敌意。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薄野翎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只好苦恼地说“我只是问问。”
后台里大概太忙乱了,已经结束演出的女孩们便鱼贯而出,看到美奈和阿雅杵在门口也默契的都没问什么,妆面还没卸完便说说笑笑地回了帐篷地那边休息。后台里顿时清静许多,在里面念叨着下一场需要登台舞者名字的团长看不见应该在后台里上妆准备的美奈,便在里面来回地喊起来。
眼看倒数第二位舞者已经登台,团长心急火燎地掀开挂了一架子的舞裙“美奈你在哪里?”
焦虑地抽开道具柜“美奈你在里面吗?”
着急地朝凳子地下看“美奈你快回答我!”
崩溃地打开足以放在掌心的小小妆匣“美奈!”
“美奈,团长在叫你。”听着仅隔一层布帘的团长在里面撕心裂肺,薄野翎还是开口“你快去吧。”
“准备登台期间离开后台的舞者会被替代,但迷雾不是所有人都能替代的。”可是像这样无人能替代的节目一旦舞者不能即使到位,团长便会当机立断的取消或者用别的节目替代,可是现在那个蠢团长还在里面犯傻。美奈斯条慢理说话的时候,她就站在门口,可团长是不会离开后台找她的,哪怕团长知道她根本不会离太远。
美奈转身离开了,背影渐渐隐没在黑暗里。
后台里叫嚷着美奈的声音也停下来,转而第一个在这种时候叫道“阿雅,阿雅在哪里?”
“团长,我不在抽屉里。”薄野翎掀开布帘的时候,团长正一脸颜艺地在柜子里找阿雅。
“太好了,衣服在这里,妆匣到处都是,你以前也学过,快点弄好妆准备上台。”团长说得急匆匆,仿佛这样的事情已经生过很多次,他说完就跑往了前面查看前台的情况,留下薄野翎在后台里。
薄野翎根本来不及想自己不会化妆的事情,甚至没时间庆幸自己突然能上台。
她满脑子都是刚才美奈挺直背脊离开的背影,和团长好像看不见站在门口美奈夸张在里面找着美奈的模样。
团长无疑是偏心美奈的,只因为美奈那天早上控制不住的软弱,便决定还是维护这个姑娘骨子里的倔强。可偏偏美奈除了倔强,同时也很骄傲。她知道团长有心让阿雅上台,于是头也不回地就自己离开。
而团长,说不清是体谅美奈的骄傲多,还是怜惜阿雅的心情多,便顺水推舟了。
薄野翎换了舞衣,却有些茫然地坐在梳妆镜前,她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化妆品,目光巡梭了好一会儿也找不到落点。镜子里的女孩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用手指撩开又长又厚的刘海,露出女孩整张脸。
镜子里的女孩子左脸是狰狞可怖的烧伤,右脸即使没有伤也其貌不扬。
薄野翎看着这张脸,目光再次摆满了桌子的化妆品上巡梭了一遍,最后定格在桌角处盛着鲜红胭脂的青花瓷小瓶上。
薄野翎拿起化妆笔,忽然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掀开布帘就和外面不远处隐在树下的人视线对接。鹿丸似乎完全没想到薄野翎还会跑出来,对视的瞬间一僵,还没来得及装作我只是嫌那边太吵来清静一下,就听见对方问“鹿丸,你会画画吗?”
卡卡西带着阿雅来的时候很是心累,这姑娘太死心眼,去审讯室转了一圈也不害怕。她很明白她做了什么事,也知道自己会接受严重的惩罚,所以从头到尾都并不慌张,好像情报部的地牢就是她的归所了一样,想领她出来她都不感兴趣。
她沉默得接近死寂,带在牢房里一天也不会说几句话,连舞团表演的消息也能让她有半点反应。卡卡西最后没办法了,又想到答应了薄野翎,只好强行把她拎出来,幸好还赶得上迷雾。
到的时候舞台前已经聚拢了不少人了,正前方的街道挤得厉害,看来这巡演了那么多国家的舞团也不算浪得虚名。卡卡西找了棵位置不错的树,带一言不的阿雅站好,就看见舞台上已经开始制造起了干冰的起雾效果,白衣的舞者背对着观众立在了舞台中央。
原本微微出神的阿雅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舞台上那人的背影,却微微一怔。
迷雾的前奏起,按照迷雾原本的设定,白衣舞者需要侧头做出整支舞的第一个回眸。脸部的轮廓会在雾气之中有些朦胧,只有胭脂红眼妆的眼睛第一眼便能落进心底,顿时化身高洁脱尘的云中仙子。
团长在下面有些紧张地看着,整支舞第一个回眸就必须惊艳,摄魂夺魄俘虏每个人的眼睛,后面才能把观众慢慢拉进舞蹈所表达的意境。
台上的舞者微微侧头露出迷雾的第一个回,只见露出的半边脸颊仿佛蔓延了鲜红的火舌花,栩栩如生地在脸上怒放。那原本狰狞可怖受尽众人眼光只能藏在阴暗处的伤疤,此刻被大喇喇地露出来,还嫌不够张扬般沿着伤疤绘就出了燃烧的烈火,却美得放肆嚣张,绚烂逼人如纵情盛放的红莲之火。
团长整个人一愣,几乎下意识想叫停,却在台上的薄野翎开始下一个动作后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直到她转身,团长才现原本素白的舞衣也为了配合妆面也被朱砂渲染了一半,她明明每个动作都没有改,可是每个动作的感觉却好像都不一样了。
迷雾原本飘渺温柔的基调演变成了另一种神秘幽深的味道。
不像迷雾,却也紧扣迷雾。
整个场面都安静下来,连欣赏赞叹的窃窃私语都没有了。除了音乐,其他的声音都消失无踪。
就这么看着台上的人展袖,看着她旋转,看着她次次回眸,好像就有什么东西在音乐声中、在舞者翩飞的衣袖间静默无声却又庄重热烈地绽放,灼灼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