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门卡感应到卡片磁区后开启门锁, 仍在思索任务的酷拉皮卡推开房门,打开了灯。
这里不是诺斯拉家族下榻的高级酒店, 只是路边一个普通的平价连锁酒店,虽然也整洁舒适, 却因为面积过于小而显得有些拥挤。酷拉皮卡走过紧靠浴室的短短走廊, 就看见屋里最惹眼的那张雪白大床里睡着一个人。
酷拉皮卡走过去,坐在床边,不出意料地看见薄野翎陷在柔软的被褥中已然沉沉睡着。
少女已经洗过了澡, 面具和其他衣物都搭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桌上则放着已经吃完的便利食品。房间里的厚窗帘紧紧拉着,缎面窗帘上繁复的花纹绕成一个个花结。酷拉皮卡半晌都没有说话,那到达友客鑫后便一直清醒得可怕的眼神却慢慢缓和, 他扫罢一圈后重新把目光放回薄野翎安恬沉睡的眉眼上,视线在对方脸上缓慢巡视了一圈。他还是没有说话, 却忽然微微地松了一口气,放松了一直挺直的背脊。
坐了差不多有一分钟, 酷拉皮卡按亮了手机的屏幕,看了一眼时间。他作为诺斯拉家族的正式保镖是不能独自外出的, 毕竟现在也仍在工作的时间中, 虽然找了个藉口来确认了一眼薄野翎,但还是要赶快回去诺斯拉家族入住的酒店才行。
手机久未操作后熄了屏幕光,黑沉的屏幕中倒映出酷拉皮卡淡漠的脸庞。
8月31日的夜晚寂静漫长, 好像足以横亘整个时光。酷拉皮卡重新起了身, 他低头去看被褥里沉睡的薄野翎, 目光缱绻留恋,可是他在低头轻轻吻了一下薄野翎的额头后,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极轻地带上了房门。在明天下午的九点,他会赴往这个城市里最精彩的地方,去执行任务,去开始复仇,去掩埋自己。
回到酒店的时候一切仍如常,酷拉皮卡重新变回理智而清醒的模样。保镖团的团长正在整理妮翁大小姐下午完成的预言,按照顺序先后送到黑道中的委托人手里。他跟酷拉皮卡打了个招呼,然后匆匆走过,酷拉皮卡的目光不经意在他怀里那小沓纸张中扫过,隐约看见最上面那张预言诗顶部所著的名字:卡洛儿·多林克。
众所瞩目的九月终于来了,世界上一年一度的盛大拍卖会在晚上九点正式开场。西装革履的黑道领们汇聚一堂,为了家族的名望和影响力毫不在意的挥霍手中金钱。酷拉皮卡得到的是在天台警戒的任务,所以还不得知需要捕杀的人已经进入了会场,穿上已经死去的司仪的正装,冠冕堂皇地站在了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黑道领们面前。
“欢迎各位大驾光临,所以我们就不必多礼了……”被暗色调夜空所笼罩的友克馨,平静得好似湖面下的游鱼,只见一颗石子猛然投入湖面“……全部去死吧!”
随之而来的是大提琴与低音单簧管在这暗色调下交响出的绚烂高潮。
序幕和落幕都来得匆促,机关枪出的念弹还未持续铺垫出下一个节点,宽阔的交易厅里已然尸横遍野,充满了血腥和糜烂的味道。
“一定要这样吗?”在尸体堆就的血腥场中忽然响起一声稚嫩的问话“一下子干掉我大半的客户,你们让我很为难啊。”
只见堆满了血腥残肢的坐席中央,坐着一名身着黑色朋克风裙装的少女,她手里拿着一张硬壳纸,这时才抬起头来。明明身处尸山血海只见,却未染一点血腥“好歹也有过交情,偶尔也讲下情面啊?”
“……多林克啊。”一身西装的飞坦微微皱眉“看起来要完全灭口有点麻烦呢。”
“灭口?认真的吗?”看起来不过十三岁左右的裙装少女站起身,细嫩脖颈上的短项链使她看起来无比幼弱“我可是会反抗的,我凶起来自己都怕哦!”
小滴拿着凸眼鱼懵懂地站在一边,见两方都没说话,便问飞坦“要杀掉吗?”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带着满场的血腥味与机锋般的杀意。
“任务为先吧。”富兰克林先移开目光。
小滴拿起凸眼鱼开始清理尸体,给任务收尾。裙装少女站在尸体堆里左看看右看看,一会儿现死了一个大买主而哭丧着脸,一会儿又因为现一个有力同行的尸体也在其中而高兴不已。
等小滴收拾完尸体,裙装少女也离开了,小滴看着对方消失的背影,转过头好奇地问“那个人是谁?”
“又忘记了吗?”富兰克林无奈道“她是卡洛儿·多林克啊,明明都认识那么久了,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每次都会忘记她。”
“认识吗?”小滴满脸困惑。
“是给流星街提供武器的军火商。”富兰克林摸摸她的头。
小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等有人注意到本该在拍卖中的交易厅空无一人的时候,承载着旅团七人的热气球已经起飞了。可这个声势浩大的开场并没有得到该有的收获,因为仓库里放置的拍卖品早已被提前转移,空空如也的仓库像是来自预知一切者的嘲讽。
可交易厅里死去的生命却不是虚假的,暴怒的黑道追寻着热气球的影子想要展开复仇,纠集在一起的力量正面碰撞旅团却如同蜉蝣撼树。
友客鑫今晚的月亮很圆,月光柔柔地落下来,映亮了站着的人与倒下的人。
强者与弱者的剪影,如此分明。
“派出了阴兽吗?”不大的会议室里,卡洛儿正坐在次席上托腮看着对面的老头们。虽然心里觉得即使是阴兽,对上旅团也不会有太大胜算,她还是笑了笑“那应该就可以放心了吧,拍卖会还是会举行的对吗?这次一下子死了我好多客户,等爸爸回来知道家族在我手里变得入不敷出的话,我一定会被骂惨的。”
对面总喜欢把脸隐藏在阴影里装得很高深的老头们并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