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里,海上的风儿已然温和。两艘海船打广州行到了明州,彼处已经被齐军接手,明州船舶司都已经开张月余。
那商人的鼻子是最灵敏不过,早就嗅着味道围了上来。不只是江北,更有岭南。包括广州的那些番商。
后者可是真正的中国对外海贸第一窗口,唐朝时候就聚集了无数天方来的番商。甚至居住广州的番商还曾一度聚众造反,夺占广州城。资治通鉴有载:肃宗乾元元年(758),广州上报朝廷,称:“大食、波斯围州城,刺史韦利见逾城走,二国兵掠仓库,焚庐舍,浮海而去。
实则就是拥有大批私人武装的海商作乱。
从天方到中国,那茫茫大海上没有法律,每艘商船上都备有大批刀枪箭矢。海商一个个都在兼职海盗。待到唐末黄巢攻夺广州时候,就一举杀尽了广州皮满城的番商异民。有记载者,达十二万或二十万众。
由此可知广州在彼时番商之众多。
宋朝海贸兀自达,就如那正史上在南宋末年一举屠杀南宋宋室宗子三千余并淮兵两千余人在泉州的天方后裔蒲寿庚,其家族如今便就在广州生活。
两艘从明州转而北上的海船终于望见了长江口。
来自天方半岛的海商费萨尔·本·阿卜杜勒-阿齐兹和来自波斯的沙鲁克·阿夫沙尔,各乘一艘海船,作为天方和波斯两大集团的代表,向着秀州驶来。天方与波斯本就有着激烈的矛盾冲突,二者的关系在他们本土非常之尖锐,来到中国也不可能亲如一家。
它们是天方世界最强大的两个民族分支,他们的竞争从来都是全方位的。
分裂中的天方帝国,哈里的权势早已经名存实亡,然而早年中下的苦果,却仍旧在酵中。
在如今这个东西方还尚未真正开始沟通的时代,天方人的存在,做一个沟通东西世界的桥梁,他们的影响力影响着整个世界的展。可惜因为陆谦对后者的印象着实太差,这些人今后在中国的日子明显不会有之前舒服。
还专门供番商聚集的番坊,番坊之中再设立由他们自己推选,经官府认可的番长……
这小日子过的太舒服了。
虽说中国在外也喜欢抱团取暖,各处唐人街必然也有被公推出的头面人物,但中国人是中国人,天方人是天方人。能在陆谦心里被一视同仁吗?
费萨尔·本·阿卜杜勒-阿齐兹很早时候就想北上了,他是天方帝国分裂的十余个封建王国之一——阿曼王国的一位贵族。
阿曼王国的实力很弱小,地盘小么,还远不如后世阿曼的领土广阔,位于半岛东端的东北角,然因为地理优势,这儿商贸达,财富聚集,故也经常受海湾对面的波斯人和控制着大半天方半岛的贝都因人袭扰。可以说在天方世界当中的地位是相当低下的。
可再是低下,费萨尔兀的还是一贵族,身份不一般,血脉高贵,与执掌阿曼王国的巴努内布罕家族有着丝丝联系。故而在天方海商中有着不小的威望。
梁山泊的存在很早时候就传到了广州。讲真的,费萨尔从没想到有朝一日大宋帝国这般庞大、强大而又富饶的国度,会被一波强盗给打破,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在天方世界,至高权利的争夺依赖的都是以部族为根基的家族。就好比阿曼的巴努内布罕家族执掌的巴努内布罕部落。从来不曾听说有一窝匪寇数年内神速崛起,最终推翻一个强大的帝国的。
北方不断传下的消息,让他心中生起了无尽的好奇。尤其齐军水师抵到琉球,在他们立稳脚跟并压得八闽当地的一些海商大户乖乖听话后,被齐军水师笼罩的就不再是八闽地面了,更有广南东路沿海州县。
那广袤的大海上,就是他们天方世界的商船,被齐军水师撞上,兀的要割肉放血。
无奈何,齐军水师战船犀利,高达坚固,载兵众多且不说,更安置有床弩与石砲,武力之强大根本不是天方商船所能企及的。
赵宋仅有的一支海上舟师还布置在了登州,那广袤的东南沿海,始终是有海无防。天方人只见过中国的商船,其高大坚固是非他们的商船所能及的,由此可推测出中国海上战力断然不俗。却从没有一个具体的对比。
阮氏三雄引着齐军外海水师主力抵到琉球,横行闽粤海疆,方叫天方人见识到了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