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鱼重新下楼时已经穿上一套休闲的衬衣和牛仔裤，如她之前所说戴上了墨镜，也不知道是为了遮黑眼圈还是不让叶沉溪看到她的眼神，只是从声音听来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走。”

简洁有力。

叶沉溪很识趣地接过夏青鱼的行李箱，扮演起了挑夫的角色，掂了掂重量，吐槽道：“就去四天，你带了多少东西啊，这么沉。”

夏青鱼：“嗯？”

叶沉溪心中有鬼，改口道：“但对于我来说自然不再话下。”

“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忘记的东西？”叶沉溪一手一个行李箱站在门口回头说道。

饺子已经托给隔壁的姚奶奶照顾，钱包，钥匙，手机，银行卡，该带的资料一一确认无误，夏青鱼关掉了灯和叶沉溪出了门。

到车库上了车，叶沉溪体贴道：“我来开吧，你可以眯一会儿。”

夏青鱼也没有推辞，坐到了副驾驶座又开始闭目养神，当他专职司机这么久了，现在才知道他有驾照，有点气啊。

两人抵达机场时已经开始登机了，上了飞机在商务舱坐下后夏青鱼依然一言不，调整了下座椅角度，要了张毯子又开始补觉，叶沉溪也戴上耳机闭上了眼。

刚刚要进入梦境却感觉肩膀被人推了两下，取下耳机原来是夏青鱼，这妞保持着睡眠的姿势没动，也没取下墨镜，沉吟了一下小声问了一句：“你没看到什么吧。”

其实刚才夏青鱼翻身的时候有稍许的腾空，叶沉溪隐隐有透过空调被看到了点儿内衣的边角，不过这东西打死都不能承认啊，大义凛然摇头道：“没有，你睡相很好，盖得特别严实。”

夏青鱼又不说话了，收回了手，将脑袋微微往窗的方向偏过，看来又继续睡觉了。

……

……

三个小时后，飞机在黄浦安盛国际机场降落。

时隔将近一年，叶沉溪又回到了这个曾经梦开始的地方。

这种故地重游的感觉，让他有些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时候几个人一起挤在小区居民楼里做着游戏，吃住睡都挤在七十多平米的空间里，一个月都不一定出一趟门。

那时候整个网游行业也刚刚起步，国内第一批网游从业者们刚组建了自己的工作室，他们有的来自单机游戏团队，有的来自互联网领域，有的则来自其他行业，带着梦想一头扎进了这个圈子。

可以说那时也是整个互联网的觉醒，第一批优秀的国外游戏被代理在国内运营，告别了文字网络游戏的史前文明，第一批真正的图形化网游进入了玩家的视野，让人们触摸到了未来游戏的展方向。

中间这几年，大浪淘沙，有人慢慢爬到了金字塔的顶端，很多人被市场所淘汰，转行或者苦苦支撑着勉强维持生计，当然也有更多人，沿着前人们走出的这一条路，涌入到行业里，像他们的前辈一样怀揣着梦想，创建工作室，研产品，然后投入到市场中接受玩家们的洗礼。

不过是几年时间，如今行业飞速展，野蛮生长，已经抵达了一个崭新的高度，而叶沉溪也带着自己另一款可能改变行业思路的产品，回到了这里。

一时之间也有些唏嘘。

走出航站楼，夏青鱼睡了一路，精神好了很多，看着叶沉溪脸上的表情，说道：“怎么，想起什么往事了？”

叶沉溪不答反问：“你知道咱们国内自主研的第一款图形化的网络游戏是什么吗。”

夏青鱼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电爵的《万王》，2000年7月，怎么了？”

叶沉溪摇摇头：“我是说内地的。”

夏青鱼想了想：“盛铭的《虚拟世界》？我记得是2001年3月上市的，不过似乎惨淡收场，草草停运了。”

叶沉溪对夏青鱼的博闻强记一直都很佩服，赞许道：“没错，这些东西果然考不住你。”

夏青鱼道：“那家公司就是黄浦的吧，好像很快也倒闭了。”

叶沉溪道：“是的，黄浦可以说是国内网游的源地，当时那家公司就在我们隔壁呢，我跟他们老板还经常聊天。”

夏青鱼兴趣被提了起来，开玩笑道：“那人家项目惨淡收场，你的项目却成了，是不是你使什么绊子了。”

叶沉溪唏嘘道：“那时大家对于玩家，对于网民都还没什么认知，都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他的《虚拟世界》比我们先出来，画面在当时看来是很精致的，场景就多达几百个，还有内置的聊天和传呼系统，几乎可以当作即时通讯软件来用，对网络游戏玩家的属性做了针对性的设计。”

“但他却想着还是像单机游戏一样定了一个售价，玩家得先购买游戏，然后再进入游戏体验。”

夏青鱼明白了：“用今天的眼光看来就很明显了，因为互联网用户先体验再付费的属性。”

叶沉溪叹了口气：“当时我们也讨论过这一点，在当时毕竟这是还没有人试过水的，不像现在成为了金科铁律。他也犹豫过，但是确实没钱了，团队工资不出，饭都快吃不起了，能借的人都借光了，见着他就躲。要是等着项目上线慢慢回笼资金，手底下的人怕事都要饿死了，所以才选择了那样一条路。”

夏青鱼也很感慨：“所以行业的规则和经验都是这些前辈们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踩出来的，以自身为代价，这条路上堆尸如山呢……”

叶沉溪笑道：“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些幸运了。”

夏青鱼心想更幸运的是遇到了你，又问道：“你和他后来还有联系吗？”

叶沉溪摇摇头：“当时解散项目组的时候，他跪在团队成员面前跟他们道歉，然后就回老家了，听说考公务员去了，再没有联系过。”叶沉溪想起当时的情景，一米八几的汉子，跪在地上却那么卑微。

吐了口气结束了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先去酒店吧，一早上没吃东西，飞机上一直在睡，饿了吧？”

夏青鱼点点头，睡着了没感觉，一睡醒就觉得饥肠辘辘了。

叶沉溪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回酒店你还要不要再补补觉？”

夏青鱼道：“不用了，差不多精神了，先吃饭。”

叶沉溪又问：“下午怎么安排的？”今天他们没有人要见，CGS明天才开幕。

夏青鱼上了车在后座坐下，说道：“下午放假，自由活动。”

叶沉溪嘿嘿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谢道：“谢谢老板。”

……

……

果然所谓的自由活动指的是夏青鱼的自由活动，叶沉溪必须得陪着她一起活动，哪儿有什么自由可言。

吃完午饭，刚躺在床上眯了一小会儿，就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