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跑的很快,没注意到火最终有没有烧起来,等他跑远了看见火光时,心头狂喜。柴令武和杜荷这两个蠢货,要是能多支撑一阵就好了,连作坊一起烧,那些住在作坊里的女工,烧死一些效果会更好呢。可惜了!
崔氏和李家的关系破裂,消息是崔氏传出来的,言下之意很简单,你们看着办,崔氏不会插手,甚至乐见其成。随后流言开始疯涨,满城风雨。
萧未央并不在意是谁先开始传流言的,他只是做了点推波助澜的工作。比如说,给流言增加一点料。类似李诚财力大损,各种作坊难以为继之类的话就足够了。
萧未央不认为这点流言能把李诚如何,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有的是利令智昏兼自以为是的家伙,他们会冲上前做出头鸟的。不求干翻李诚,但求给他找无数的麻烦就行了。
仇恨就像毒蛇,无时不刻的在撕咬着萧未央的心头。此刻,身在李庄,听隔壁桌位上的人在传流言,在这个盛夏的时刻,如同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一般舒坦。
李诚,你也有今天么?最多三天,甚至不用三天,明天开始就会有无数的饿狼扑上来。
流言传的很凶,但是外人看起来,李诚丝毫没有察觉的不安。每天都呆在家里,门都没出一步。外人看来,李诚是在家里想法子解决眼下的困境。
但困境不是说解决就解决的,原本柴家和杜家赔偿的钱,交给大理寺之后,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还给李诚。而是对前往办事的李晋这么说的,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核对,等几天再说,这些钱放在大理寺又不会跑掉。
李晋无话可说,愤愤而走后不久,有人在东市的一家茶楼里弹冠相庆。
“再加一把火,让那些人冲上去,最多一旬,李家就撑不下去了。”一个声音阴沉尖锐。
“王兄所言极是,我等不需着急。让那些不知道深浅的蠢货去打头阵,也好看看李诚的斤两。”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手里挥动折扇,显得儒雅不群。
“崔兄,清河崔氏尚无动静,怕是打的同样的算盘呢。”
“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崔字,但清河崔氏与博陵崔氏,却不是一家人呢。”
“郑氏荥阳房也在按兵不动,怕是也在等待时机吧?”
两个中年儒生唇剑舌枪,暗藏机锋的互相怼了起来。这两人一个出身博陵崔氏,一个出身荥阳郑氏,不过都是分出来的旁支,并不是博陵和荥阳的主房。
“二位兄台不该如此,这天下不止崔卢郑王四大姓,还有李氏、裴氏、萧氏、杨氏等等。你们先斗起来,不怕便宜别人们?别的姓不提,李氏如日中天呢。”说话的是卢氏的男子。
“李氏?五姓七望,配与四大姓相提并论么?”崔氏男露出不屑的眼神,丢出一句嘲讽的话。四大姓就是这么吊,私下里一直认为,所谓五姓七望,那是李氏臭不要脸,牵强附会。
李氏又分赵郡李氏和陇右李氏,现在的皇帝李世民,就是陇右李氏,或者叫陇西李氏。四大姓不是看不起陇西李氏,而是看不起李世民这一支,一直认为这一支血统不纯,有胡人的血脉。所谓的五姓七望,也是李世民在给自己脸上贴金。
尽管看不起,但谁也无法回避一个现实,那就是李世民现在是皇帝,手里捏着刀子。如果四大姓太跳了,李世民的刀子一定不介意落下来。北朝以来,隋唐两代,山东士族一直都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别看四大姓四下里很吊,真的面对皇帝的时候,也是要夹着尾巴做人的。形势比人强,刀把子在别人的手里呢。当然了,只要不谋反,李世民就不敢下刀子。也不会妨碍博陵崔氏对李世民提出联姻的计划,坚决的给予了回绝。
李诚打造的李庄,眼下在很多人的眼里,就是一座金矿。人人都想咬一口,但是又不愿意做出头鸟。尤其是崔卢郑王李裴扬,这一类老牌士族,根深蒂固的,做事的风格极为沉稳。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都选择了观望,先让一些中小士族冲上去,看看李诚是个啥反应,看看别的家族又是个啥反应。
随着流言的开始疯传,李庄渐渐的又热闹了起来。不是因为市场和贸易,而是因为一些陌生的面孔不断的涌入,城狐社鼠更是四处流传。
“山雨欲来风满楼!”野市一家茶楼的二楼,扶着栏杆的李诚面色如水。身侧是不请自来的李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