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胸口,现胸口厚厚包裹着纱布,脸色瞬间青了起来。
离昕摸了摸秦落衣的额头,见她烧已经退下,有些漫不经心,语气淡淡地说:“是墨竹和常青救你回来的,救回来的时候几乎去了半条命,幸亏你命大。”他说着,想到那个至今仍然昏迷,半死不活的男人,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秦落衣正要追问,门“吱呀”一声,缓缓推开,只见墨竹正端着药碗轻轻进屋。墨竹一见秦落衣已经醒来,眼眶里的泪水簌簌流下,沙哑着声音道:“王妃,你终于醒了!”
秦落衣一见墨竹哭了,立刻应道:“墨竹,我没事……你伤的重吗?”
“奴婢没事……”墨竹脸上的泪水却越滚越多,她擦着脸颊上的泪水,勉强地弯弯了嘴角,“王妃没事,真好……”
“兰清呢?”
“在隔壁屋子里休息着。”
秦落衣小小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她想着今日暗算她的死士,黑眸蒙了一层寒冰:“竟然派了那么多死士刺杀我,慕容兰当真看得起我!今日之仇,必要千倍还之!”
忽然,她望向墨竹,况似无意间问道:“墨竹,我昏迷后,生了什么?”
墨竹上前一步,将药碗递到秦落衣的身前,垂着头,轻声地说:“王妃落崖的时候,正好常青带着我们的人赶来,是他将你从泥流里救了回来,并且将死士全部斩杀干净。”
秦落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墨竹,那时候自己虽病的模糊,但有些感觉却不会错的。但她左试探,右试探,墨竹的回答却是滴水不漏,一口咬定是常青带着人救了自己。
秦落衣咬了咬唇,幽幽地看了两个有些心虚的人,刚要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亥时。”
已经亥时了啊……
秦落衣心一沉,眼眸瞬间黯淡了下来。好不容易以自己为诱饵,布了一场局,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但弄得自己重伤,还连累到了其他人。实在是太失策了!
“糟了,晓君危险!”
离昕见秦落衣惊慌起身,欲要出门,连忙将她按回了床上。凤眼流转,他笑着说,“在你昏迷的时候,局已经悄悄布下了。你稍微休息片刻,养足精神,等会有场好戏可以看。”
他说着,在秦落衣耳畔处低语了几句,秦落衣惊讶地瞪大了双眸,细细品味着其中的深意。
这次计划,离昕参与其中,是十分重要的角色。只是她没想到,在她重伤昏迷期间,他竟然安排得如此滴水不漏。她原以为出了这次事故,这场计划要告吹了呢。
这样想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又快速吩咐了几句。
亥时半,楚凌寒听闻戚雪莹已经醒来,连忙急急赶去,只见佳人苍白着脸坐在床上,幽幽水汪汪的眼睛水雾朦胧,楚楚可怜的样子似乎强忍着巨大的痛楚。
“王爷,臣妾的……孩子……”
楚凌寒上前,一脸心痛地宽慰:“孩子已经没了……”
“孩子,我的孩子……”戚雪莹听闻,身子止不住地轻颤着,紧咬牙关,声声悲恸,泪如泉涌。
楚凌寒见她是那样虚弱和无助,心猛地一颤,连忙紧紧抱着她,柔声地哄道:“雪莹,不要太悲伤,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王爷,属下在王妃床底下的箱子里搜出了藏红花和断肠草。如今,属下将王妃带来了。”
戚雪莹的身子猛地一颤,不可置信地问道:“藏红花?断肠草?!”她忽然悲戚地说,“王妃姐姐就算再不喜欢我,也不能……杀了我的未出世的孩子啊……王妃,你好狠的心啊!”
见戚雪莹凄厉的控诉,楚凌寒心颤颤的,他握着戚雪莹乱挥的手,不断地安抚着:“雪莹,别哭,我会为我们的孩子报仇的……”他拥着泪流满面的戚雪莹,冰刀一般的视线狠狠地望着被侍卫推搡进屋的秦芷萱。
秦芷萱正在沐浴,谁知忽然冲进来好几个侍卫要搜屋。她又惊又怒,急急忙忙穿好衣服,根本不知道戚雪莹已经中毒小产。她现在身处冷宫,楚凌寒故意刻薄她,身边没有几个丫鬟,消息自然落后了许多。
如今,被人毫不留情地推倒在地,一点不顾她王妃的身份。秦芷萱的火气蹭蹭地冒了出来,但看见许久不见的心上人,她面上再不愉,仍是可怜楚楚地说着:“王爷,你要为臣妾做主啊,这几个侍卫竟然乱搜臣妾的屋子,还冤枉臣妾说臣妾私藏藏红花和断……”
还未说完,“啪”的一声,楚凌寒已经执起桌上盛着糕点的盘子,直直地扔向了正喋喋不休诉苦的秦芷萱。
秦芷萱被砸得头皮血流,盘子的碎片更是刮花了她娇嫩的脸和手,她痛苦出声,望着眼前浑身暴戾的夫君,一双如寒冰般的冰冷黑眸充满了嗜血的凶残,强烈的恐惧啮噬着她的心。
楚凌寒一字一句咬牙地说:“听说,这糕点是你给雪莹准备的?”
秦芷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颤抖着唇瓣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因为她完全懵掉了。
楚凌寒瞧着她可怜楚楚的模样,完全起不来半丝同情心。他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了过去,恨声怒吼:“该死的女人,本王以前被你的假象完全蒙骗了,没想到你如此心如蛇蝎,竟然连本王未出世的孩子都要谋害!”
秦芷萱好半天才回过神,抖着胀痛的唇瓣反驳道:“王爷我没有,冤枉!臣妾完全不知道戚妹妹怀孕了,又怎么会谋害她呢!王爷,臣妾冤枉!”
“你的丫鬟已经作证说是你吩咐去买的藏红花。若非想要害人,为何要去买藏红花!”
“最近臣妾月事不调,所以才买了藏红花。至于断肠草,臣妾不知啊……”秦芷萱似是看到戚雪莹正讥笑地望着她,手指颤抖地一指,恼怒地说,“王爷,我知道了,是这个贱人陷害我!”
戚雪莹轻颤身子,泪水又是滚滚流下:“王妃,你就算再不喜妹妹,也不能这样冤枉妹妹。这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么会……去害他呢……呜呜呜……”
楚凌寒大怒,又朝秦芷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毒妇,你还要冤枉说是雪莹害你?雪莹刚才差点就血崩死了!她难道会用自己的性命和自己的孩子来害你吗?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抵赖!”
慕容月听着侍卫关于丞相府的报告,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刚要派人提醒慕容兰切不可操之过急,一定要小心谨慎时,又得知了秦芷萱的房间里搜出了藏红花和断肠草,整颗心都乱了起来。
宫里这种斗争太过平常,慕容月有些怨秦芷萱做事太过粗糙,竟然留了把柄。但转而一想,又觉得,这可能是一场争宠的诬陷。
戚雪莹如今为侧妃,若是一举得子,必然恩宠有加。她犯不着犯险,剑走偏锋,害了自己的孩子,还害的自己差点血崩而死,去陷害秦芷萱。难道是另一位侧妃?还是说真的是秦芷萱下的毒?
慕容月的脑袋一团乱,她急急过去,刚想要现身劝阻,却现场面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秦芷萱满头是血,虚弱地倒在地上,双颊红肿看不清原来的面貌。而楚凌寒却是大笔一挥,极其愤恨地将一纸休书丢在了秦芷萱的脸上,冰冷地说:“秦氏善妒,心如蛇蝎,下毒谋害侧妃,证据确凿,本王特赐下休书,自此休妻!”
与此同时,丞相府上一片凄然。秦落衣的死讯迅速在府上传递而开,据说尸已经在山底找到,正在运回的路上。
秦云鹤得知这一消息,憔悴的身子当场病倒了过去。府上的众人围着病倒的秦云鹤急急的转着,秦晓君那里因为离昕吩咐过不得谈论秦落衣的事情,他需要静心休养,所以只有两位丫鬟贴身服侍着,并无外人打扰。
夜渐渐深沉,慕容兰等了半天都没有见到凝香回复,心里不由焦躁了起来。
她恐秦晓君熬过这晚,于是趁着四下无人时,悄悄地潜进了秦晓君的院子,随后戳破窗纸,用着竹笛轻吹了一口气。
待到房里伺候着的挽香晕倒在桌上,她看看四周,才小心翼翼地踏入了房内。
一进屋子,慕容兰瞥了一眼晕死过去的挽香,缓缓踏步向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秦晓君走去。
床上的少年脸色苍白无血色,薄薄的被子盖着腰部以下,上半身插着几根亮闪闪的银针。
想着离昕刚才的妙手回春,慕容兰心里一股子憋气。但一想到自己现在能亲自杀死那个贱人的儿子,浑身上下不由舒心了不少。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秦晓君,想着离昕之前的嘱咐,恶毒地开口:“秦晓君,秦落衣已经死了,你既然这么喜欢你姐姐,不如也去下面陪她吧!”
她话音刚落,秦晓君便痛苦地蹙起眉头,嘴边溢出了一口鲜血。
曾经谋害司徒清,甚至对秦落衣和秦晓君下毒,慕容兰从不自己动手。今日也是打算速战速决后,造成丫鬟不小心碰到银针的假象。但此刻,看见秦晓君因为自己的话语痛苦不堪的模样,慕容兰长久以来的怨恨蓦然纾解了起来,她越说越带劲,越说越口无遮拦:“不止你姐姐在阴曹地府等着你,你娘也等着你呢!”
“你那娘愚蠢至极,才会被我耍的团团转,甚至被我毒杀都不自知。”慕容兰半敛着眼眸,轻嘲地说,“就连死前,仍当我是好姐妹,真是可怜至极!”
冰冷的目光流转,慕容兰心中冷笑。她纤手一伸,将插在秦晓君心口的银针用力的拔出。
“今日,你母亲的忌日,我就送你和你姐一程,让你们一家在阴曹地府团圆!”
银针被她拔出,冰冷的触感在指尖流传着。慕容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想目睹秦晓君七孔流血的凄惨死状。
她亲自下手,就是为此!
然而,慕容兰左等右等皆是等不到秦晓君七孔流血的凄惨死状,身后反而传来一道清脆银铃般的娇笑声。
寂静无声的房内,这道熟悉的娇笑声特别的刺耳,慕容兰汗毛林立,蓦然回,只见那本该被迷药迷晕的挽香,竟然施施然地站起,轻笑着将脸上的易容面具缓缓撕下,露出一张哪怕化成灰,慕容兰都认得出的俏颜。
秦落衣嘴角微挑,似笑非笑地望着慕容兰,清冷的眸底,寒色流转:“母亲,托您鸿福,落衣,并没有死。”
在慕容兰震惊的目光下,她上前一步,笑盈盈地又道:“母亲手里拿着什么呢?拿出来给落衣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反击开始!